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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赶快去休息吧,记得定闹钟,别睡过头了。” 钟从余就是这样看着顾迟顶着一股脑的怨气离开的,背影格外累,似乎刚从油罐子里被捞起来,稍微用手指戳一戳,就会轰然倒塌。 半个小时前,来敲门叫自己去吃饭的顾迟,还穿着一件灰色针线杉外套,高高的鼻梁骨上架着一副细金属框眼镜,甚至能从中捕捉到一丝居家的意味,完全没法和现在发火的样子联想道一起。 “抱歉啊。”顾建宇给钟从余重新添了一碗饭,笑道,“我儿子他脾气不太好,不过人品是没有毛病课挑的,讲义气,看看这一桌饭,就是听见有客人来,专门去楼下集市买的。这样,我房租给你打八折,如果你们有什么矛盾,就算了吧。” “不用的。”钟从余回答道:“谢谢,饭很好吃。” 顾建宇还是只会笑,嘴角和眼角微微勾起来的时候,模样就会变得十分憨厚,再配上昏暗灯的烘托,给人一种十分迷离的感觉,和顾迟周身散发出来的暴躁是两个极端。 他问道:“那你知道,我儿子他在学校出了什么事吗?” 话音刚落,钟从余的就猛地手一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算起来,被讨论是否会被开除的事情,顾迟本人肯定是知道的,从刚刚那一通脾气里就可以看出来,他的生气点八九不离十都出自于那里。 但顾建宇知道吗? 如果他知道,那为什么会这样问问题?如果他不知道,肯定是顾迟不愿意告诉他,为什么顾迟不说?既然顾迟不说,自己该说吗? 怎么说? 说是自己顾着好玩拿捏了把柄,然后为了转移这些领导唠唠叨叨的嘴巴,故意在赵主任那里告状,至于事情变得一番不可收拾,剩下的你们看着办吗? 这些内容突然在脑袋里面冒了出来。 其实很奇怪,这些事情本来就是顾迟自己作死,没有人按着脑袋逼他,但此时此刻,到了钟从余的心里,就一口气把所有的过错的揽了过来,并且越陷越深。 大概是从易七二的那张小纸条开始的毛病。 顾建宇见他一直没开口,又斟酌了一下语言补充道:“钟同学,你放心,我不会骂他吵他的,就是想关心挂心他,小时候都不在身边,导致这孩子的性格有些倔,即使没有多大的用,也想尽量弥补。” 最后一句话像是一只搬开阀门的手,把憋在钟从余心中的那些疑惑“轰隆”一下打开了,等待了好几天的答案铺天盖地袭来,他终于总结了一个像样的解释——顾迟的境遇和自己很像,但遭遇却天壤之别。 钟从余心想:我有些羡慕他。 还有些不自主地想靠近他。 钟从余很勉强地回笑了一下:“没有的事,叔叔,是你担心过头了。” 反正也没法立马换租房,就这样凑合过吧。 就这样,钟从余和顾迟就被迫成为了地理性质上的友好邻邦。 顾建宇天还没亮就赶去了动车站,这次出差估计得有一个多月。 第二天,顾迟为了显示自己的愤怒,除了上课,其余时间都在教室里面找不着人,更不和同桌说话。下课铃声还没响起的十秒钟前,他就在估摸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去高三部。 “那王八蛋说我缺心眼!”顾迟说。 “得了吧。”王大串从他的午饭里抢过一块肥rou,用筷子尖敲击着砸吧道,“你要是不闯祸,别人也没法告你,自己作的死,是好汉就担着。” 顾迟很不给自己面子:“我不是好汉,我是缩头乌龟,我就是一个地痞无赖,融入不进学霸的世界,求求他别再烦我了,行吗?” 王大串:“……” 想想自己以后不仅要在学校里面见这张面瘫脑残脸,就连回家后的邻居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可能说不准那天就心肌梗塞,一命呜呼了。 顾迟很绝望地说了一句:“串哥,你的那什么江湖门派还收人吗?” 王大串拍拍他的肩膀:“对不起兄台,客满了,连我这个氪金的SVIP都被踹出来了。这辈子留着收拾收拾行李,等下辈子再说吧。” “行李”二字的意思蛮多的,刚脱口,两个人就同时叹了一口粗气。 例如小红帽,上次的事情虽然靠着蛮力暂时过了,但暂时终究只是暂时,他的压力来自两方面,一个是学校,一个是家庭,小男孩自己顶不住,顾迟和王大串就好心用肩膀接了过来。 但似乎每次都在帮倒忙,力不从心。 结果越闹越大。 在赵古董面前虽然是一时逞能一时爽,但浪荡的背后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就好比你往一个气球里面充气,看着他晃悠晃悠到处蹿的时候是挺乐的,可古董憋了足年的闷气,酝酿发酵,这次终于要爆发个大的了。 这谁顶得住啊?顾迟心道。 “你当时在想些什么啊?”王大串问。 顾迟:“不知道” 顾迟感觉自己向来琢磨不透自己想要干嘛,全凭着一股豆腐渣脑办事,后悔当白米饭天天下肚,包括这次对钟从余发火,等气消下来后,他都觉得特别没面子,丢死人了。 “我觉得吧。”王大串看了看顾迟的碗,还了一只鸡腿给他,“你的这件事还得从那个有钱的二愣子下手,古董对这家伙像是亲身儿子一样,撺掇他来办会容易很多,说不定就是抬抬嘴皮子的事情。” 顾迟:“你说钟从余?难不成真的去求他?” “不不不。”王大串笑得不太正经,“要学会画太极,让他来求咋们。” “……” 当天夜里,顾迟就依言拿着一把电工钳,打开走廊上电表盖,把他自己家老楼的保险丝给咔嚓剪断了。 整层楼都被掐了光源。 钟从余本来在书桌上看书,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条件反射似的颤抖了起来,没法止住,直接吓掉半条小命。虽然理智不停地在告诉他这只是居民楼的短路而已,但在起身找电筒的时候过于慌张,被凳脚一绊,整个人便猛地朝下倒去。 紧接着,大门就“咚咚咚”地震天响。 顾迟自导自演:“你当这里是你家的大豪宅吗?别用大功率电器懂吗?开门,让我看看。” 王大串告诉他,展开不尴尬的聊天模式,中间就得有一个**来点燃话题。如果想要占领主导,那还得让对方处于劣势地位,好让自己蹬鼻子上脸。 于是两个二百五一拍手,决定断电! 这黑灯瞎火的,钟从余什么也看不清,几乎能称得上撞击的敲门声如同3D立体音环绕在耳边,心里仿佛有一万只土拨鼠同时尖叫了起来,连赌耳朵都没用。 顾迟等了好几分钟,除了第一次传来的巨响以外,屋内没有任何声音。 他做贼心虚,厚脸皮最终还是在脊梁骨面前败下阵来,降低嗓子,弯腰对着门缝问道:“钟从余,你在里面吗?还活着就出个声,别装死人。” 还是没有半点响动。 大概又过了一阵,顾迟有些心慌了,他回到自己屋里拿出备用钥匙:“没什么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