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矮星彼得
哈利刚翻开那本《白魔法》，隔间门就又被打开了。他只好合上书，用友好的眼神看过去。 眼前的男孩一头火红色的头发，看来是那对双胞胎兄弟的弟弟——他头上悬浮的深绿色（等会儿？深绿色？？？连海格都只是翠绿色呢！）名字“罗恩·韦斯莱”无疑证明了这一点。他身上的长袍被洗得有些发白，但是看起来非常整洁，就像莱姆斯一样——这个相同点让小罗恩在哈利心中的好感度上涨了好几个百分点。 不过……他鼻尖上那块灰是什么鬼？看他的头发与衣服，他应该不是不爱干净的人啊。难道这是什么巫师界的新时尚？ 哈利这边思绪还在流转，罗恩就已经镇静下来了。“你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其他隔间都满了。” “当然可以，请坐。”哈利微笑。 罗恩坐在他对面：“多谢。我叫罗恩·韦斯莱。” “哈利·波特。”哈利点点头。 罗恩开始左顾右盼，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视线放在哈利身上。他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些什么，却被刚进来的双胞胎打断了。 “嘿，罗恩，”弗雷德说，不知为何，他看起来有点失望，“听着，我们要到中间车厢走走，李乔丹搞到了一只很大的袋蜘蛛呢。” 罗恩的脸有些发白，但他的表情没有一点改变。 “那么哈利，”乔治接口，“我们的小弟弟就拜托你照顾了，一会儿见。” “好，再见。” 罗恩的嘴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我可以照顾自己”之类的话，但最终还是只说了声再见。 见他们这么爽快地走了，罗恩有些坐立不安，他转头看了看车窗，脸色一白。接着，他向他的行李箱弯下了腰，似乎是要整理东西，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鼻尖上的灰已经不见了。 好吧，这时，傻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哈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罗恩涨红了脸，目光在地上徘徊，看起来非常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抱歉，”哈利笑眼弯弯，“弗雷德和乔治，他们真有趣，不是吗？” “如果你和他们生活个十几年，你就不会这么说了。”罗恩愤愤不平地说。 “我倒很想有个兄弟什么的，可惜……” “呃，”罗恩有些手足无措，“我，我很抱歉，我……” “哦，没关系，”哈利摆摆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一些你的哥哥们的事吗？” 哈利已经准备好听一堆抱怨话了，他已经习惯了，毕竟每次他想跟谁做朋友，都要先当一下他们的心灵垃圾桶——莱姆斯除外，他根本连话都说不利索。然而，罗恩却用诙谐的语调把他的五个哥哥——五个！哈利心想，怪不得罗恩的袍子这么旧，谁家养了这么多小孩都得穷得叮当响——挨个儿夸了一遍，然后烦恼地说，谁都想让他跟哥哥们学习，然后变得和他们一样优秀。可是他要是真的这么优秀，大家肯定都会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毕竟他已经有了这么多优秀的哥哥们嘛，这就很难受了。 哈利一边给罗恩顺毛，一边想着，韦斯莱一家的孩子质量真是高啊，他们都是绿名真是太好了。 话说回来，不知道德拉科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呢？ —————————————— “你看，我连老鼠都是珀西丢了不要的，”罗恩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灰不拉叽的肥老鼠，“他叫斑斑，已经没用了，整天睡不醒。珀西当上级长之后，我爸给了他一只猫头鹰，这只老鼠就是我的了。” “你喜欢猫头鹰？”哈利问。 “当然，每个人都喜欢猫头鹰。”罗恩说。 “那你可以跟我共用海德薇，”哈利掀开他盖住猫头鹰笼子的白布。海德薇之前一直安静如鸡，突然感受到了照射进来的光，也只是眯了眯眼睛，再舒展了一下羽翼，端的是一派优雅，与又丑又肥的斑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罗恩已经看呆了。“哇哦，”他愣愣地说，“她好美。” “当然，”哈利顿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得意感，“所以你答应吗？” “呃，答应什么？”罗恩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让她成为我们共用的宠物，”哈利说，“反正我也没有很多朋友可以通信。” “不，不好吧，”罗恩的脸又红了起来，“这怎么好意思……” “那就由海德薇决定吧，”哈利打开笼子，海德薇飞出来，停在哈利肩膀上，“海德薇，罗恩没有猫头鹰，你愿意他成为你的半个主人吗？如果愿意，请你飞到他的肩膀上去。” 海德薇眯起眼，盯着罗恩看了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飞到了他的肩膀上。 罗恩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撸了一会儿猫头鹰，突然又担忧起来：“那……斑斑怎么办？” “哦，斑斑啊，杀掉就好。” “…………哈？” “罗恩，你哥珀西是级长，就是说他已经养了这老鼠四年了吧？”哈利一本正经地说，“可是一般老鼠的寿命撑死了也只有两三年，斑斑已经老了，而且你看他这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看起来已经被衰老折磨很久了啊，你忍心他再遭受这样的痛苦吗？” “这……”罗恩还在犹豫不决，斑斑就开始在他手里死命挣扎了起来。 哈利二话不说就把斑斑抢了过来，魔杖直抵它脆弱的脖颈。呵呵，我好不容易用海德薇跟我的死忠（哈利：深绿色名字的当然是死忠！）建立了联系，决不能再留着你这个碍手碍脚的东西！ 正当他要一魔杖捅进去的时候，一个面带酒窝，笑容可掬的女士推开了隔间门：“亲爱的，要不要买车上的什么食——你们在干什么？” 哈利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罗恩说：“这只不知道哪里来的老鼠咬了海德薇，我们只是想给它点教训。” 哈利回过头，发现罗恩一脸言之凿凿的样子，海德薇也非常配合地做出一副泫然若泣的表情——天啦噜，猫头鹰居然可以有表情？ “哦，好吧，那你们要买什么东西吃吗？” 罗恩咕哝着说他带着三明治，哈利把斑斑往他手里一塞，就去买东西了——为了赶火车，他今天可是连早饭都没吃。 那女士的车上都是些稀奇古怪的食品，所以哈利每样都买了一点，才花了一个金加隆不到。他把那堆东西拿回隔间，倒到了空位子上。 罗恩直勾勾地看着那些东西：“你饿了？” “饿坏了，”哈利说，拆开了一个南瓜馅饼的包装，“你们要来一点吗？” 罗恩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盒子：“我——我有三明治了，虽然mama从来不记得我不喜欢罐头咸牛rou。” 海德薇则看着斑斑，眼睛一眨不眨。 “海德薇？”哈利有些奇怪地叫她，“你想吃掉斑斑？” 虽然说猫头鹰的确喜欢吃老鼠，可是……斑斑那么老了，rou肯定又硬又柴…… 在德思礼家做了很多年厨师的哈利还在踌躇着，罗恩就非常大方地把斑斑递到海德薇嘴边：“想吃就吃吧，海德薇，别客气。” 海德薇刚低头啄了它两下，在它柔软的腹部撕下了两块rou，斑斑就放弃了无用的挣扎。它的表皮突然开始蠕动了起来，并且响起了细微的骨骼摩擦声。哈利的右眼皮突然一跳：“罗恩！丢掉它！” “什么？”处于懵逼状态的罗恩下意识放了手。于是，一阵噼啪声过后，一个长得跟斑斑那只肥老鼠一模一样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男人头上飘着几个浅红色的大字——“彼得·佩迪鲁”。 哈利二话不说就对他施了一个石化咒，并开始思考他是要把这件事告诉级长还是海格，或许麦格教授会更好？ 还处于懵逼状态的罗恩：“等等……哈利，这，这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哈利说，“事情不是昭然若揭了吗？” 罗恩：？？？ “你们家真是太不小心了！”哈利一挥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竟然让一个恋童癖在身边潜伏了好几年！” “哈？”罗恩问，“什么恋童癖？” “你看，”哈利开始给他讲道（wai）理（li），“这只老鼠是人变的，他一直装成宠物的样子，在你哥珀西身边待了四年，等你哥长大了，他又到了你这里。当你们洗澡，换衣服的时候，你们会避讳一只老鼠吗？不会吧？不过这个人也真沉得住气，能为了自己的欲望当几年的老鼠，要不是今天差点被海德薇吃掉，他恐怕还会这样看你四年，然后再去看你的弟弟或meimei——你有弟弟meimei吗？” “哦天哪，金妮——”罗恩·妹控·韦斯莱顿时义愤填膺，“这个恶心的老混蛋！”他抽出一根老旧的魔杖：“阿瓦达——” “等等！”这回轮到哈利懵逼了，虽然他没听过阿瓦达索命咒的赫赫大名，但毕竟读过许多咒语书，而这个咒语，光听个开头就够邪恶的了，他可不想让自己新鲜出炉的死忠因为施了黑魔法而被关进监狱。 就在哈利要扑过去夺下罗恩魔杖的时候，隔间门被唰地打开了。 “你们有人看到一只蟾蜍吗？纳威丢了一只——你们在干嘛？” 刚进门的棕发女孩看看哈利，看看罗恩，又看看被石化在地上的男人，然后皱起了眉。 “你——”那女孩说，“你是彼得·佩迪鲁！我在书上看过你的照片。” 女孩的双眼狐疑又带着威胁性地眯起：“可你不是死了吗？” “如果你没死，那——”女孩思考了一会儿，突然转头，对她身后眼眶通红的小男孩说：“纳威，去叫级长过来，就说这里有人有性命之危。” 那个叫纳威的男孩扭头就跑，听话极了。 “抱歉，这位小姐，”正把阿瓦达索命发到一半的罗恩非常冷静地问，“你刚刚说什么——性命之危？” “哈利·波特有性命之危，”那女孩说，“哈利·波特在今年入学，彼得·佩迪鲁如果活着，他就不像传闻中那样是个英雄，而且一定会对波特不利。现在，请你们二位让开一下。” 罗恩和哈利虽然对她命令式的语气有点不满，但还是听话地让开了。 “统统石化！力松劲泄！清水如泉！速速冻结！” 然后他们只能看着被冻成了冰块的佩迪鲁，一脸懵逼了。 这时，女孩把魔杖插回兜里，对哈利两人伸出手：“赫敏·格兰杰，还未请教？” “我是哈利·波特，”哈利指了指罗恩，“这是罗恩·韦斯莱。” “那么佩迪鲁已经找上你了，”赫敏说，“我来得还挺及时的。” 是啊，很及时，恰好赶在罗恩用黑魔法干掉佩迪鲁之前。 “等等，”罗恩突然说，“你说他是彼得·佩迪鲁——是我想的那个佩迪鲁吗？” “就是那个在追捕布莱克时被炸成碎片的佩迪鲁，”赫敏说，“现在看来，的确有一块碎片比那个小手指要大，不是吗？” “但是——”罗恩看起来有点转不过弯来，“如果他活着，他为什么要躲躲藏藏的呢？他还有一块梅林骑士勋章——” “因为他知道，那块勋章只有在他死了时有效！” “能不能请你们稍微等一等，”哈利问，“至少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男人想要害我？” 赫敏和罗恩交换了一个眼色。 “你先说吧，众所周知版的故事。”赫敏说。 “成，”罗恩清了清喉咙，“哈利，你的父亲在读书时，跟小天狼星·布莱克与彼得·佩迪鲁是好朋友，当然，他跟布莱克更亲近一些。在你出生后，他让布莱克做了你的教父。然后神秘人就开始追捕你的父母，布莱克背叛了他们，把你们家的位置告诉了神秘人，神秘人就来到了你们的房子里——你知道的，佩迪鲁知道这件事之后去追捕布莱克，布莱克炸了整条街，杀了十三个人，包括佩迪鲁和十二个麻瓜。其中，佩迪鲁被炸成了渣渣，全身最大的碎块就是他的小指头。然后布莱克就站在原地大笑，魔法部的人赶到时，他乖乖地跟他们走了，一路上都在大笑。所以他们连审判都免了，直接把他投入了阿兹卡班——那是巫师的监狱。” “你说得可真平淡啊。”赫敏评价。 “你不能要求我把假的故事说得绘声绘色的，”罗恩争辩道，“轮到你了。” “我猜布莱克不是真正的叛徒，”赫敏说，“真正的叛徒应该是佩迪鲁，然后他假装追捕布莱克，炸死了十二个麻瓜，又留下了小手指，之后迅速逃脱。布莱克大笑可能是因为他以为佩迪鲁已经死了，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甘愿入狱——唔，也许不是甘愿的，但是没人知道，毕竟他们根本没审判过布莱克。” “让我理一下思路，”哈利慢慢地说，“我有一个教父，他跟我父母关系很好，甚至可能好到拥有我的优先抚养权。然后，就因为这个老鼠一样的男人的背叛，我不仅失去了父母，还失去了在我教父的抚养下度过童年时光的权利。” 赫敏和罗恩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们感觉到，哈利此时并不需要别人的附和。 “罗恩，”沉吟片刻，哈利转头看向那个火红色头发的少年，“你说过你父亲在魔法部工作，在你看来，如果把佩迪鲁交上去，小天狼星·布莱克被释放的可能性有多大。” “老实说，不大，”罗恩谨慎地说，“我爸用了几年时间才让魔法部通过他编写的《麻瓜保护法》，魔法部太过……安于现状了。除非你把真相当众甩在他们脸上——就像几年前那次疯狂的巫师夫妇针对麻瓜的屠戮一样，那正是《麻瓜保护法》最终被通过的契机——否则他们永远也不会做出任何改变。” “这样吗？”哈利抬眼望向赫敏，对她露出一个微笑，“那么赫敏，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 当珀西急匆匆赶到哈利所在车厢时，看到的就是他最小的弟弟和一男一女俩孩子坐在一起相谈甚欢的画面。 至于那个胖胖的男孩所说的什么“性命之危”，则没有半点踪影。 一股冰冷的愤怒顺着脊椎窜上来，很好，看来继双胞胎之后，他在学校里又多了一个以捉弄哥哥为乐的混蛋弟弟。 “嘿！珀西！”该死，那个混蛋弟弟还在跟他招手，是想跟他新交的朋友们炫耀自己的成就吗？嗯？‘成功欺骗一个级长’什么的？ “你就是珀西级长，罗恩的哥哥吗？”那个坐在罗恩旁边的黑发男孩突然站起来，向他伸出手，“久仰了，我是哈利·波特，很高兴认识你。” 珀西一脸懵逼地与他握了手，并在对方的引导下谈了十分钟有关天气与心情的废话，然后与他愉快地道了别，带着满脑子“哎呀我弟弟居然懂事起来了还给我引荐了大难不死的男孩”的想法傻乐着回级长隔间去了。 哈利笑着送走珀西，一转头，就看见赫敏和罗恩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了？”哈利问，“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不，没怎么，”赫敏斟酌着说，“我只是从没想过，你会这么——” “——社会？”罗恩给出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并因此而得到了赫敏高度赞许的眼神。 （OOC提示：“更接近黑魔王的童年”警告！） …………“社会”吗？ 你可知这“社会”要费多大的功夫？ 过去的十年里，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德思礼家有哈利这么一号人，佩妮很少允许哈利去除了学校与费格太太的家之外的地方。所以每一次得到外出的允许，哈利都会格外珍惜。比如说，他会记住一路上听到的对话，对话双方的神态与互动之类的东西，等回到碗橱后，他才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把收集到的信息逐个剖析一遍。与人交际的经验，都是从这一遍遍的剖析中得出来的。没办法，达力对他的“交际封锁”实在太严密了，无论他想跟谁做朋友，达力都会马上找人去威胁那个人，不许他/她再跟哈利说话。 但交际能力是他所必需的啊！ 哈利其实早早就做好了规划，先上一所寄宿制中学，离德思礼家越远越好的那种，毕业后考到一所更远——最好远出英国——的大学，半工半读着上完，然后出国工作。这一路上，都需要强大的交际能力作为支撑。 当然，这个计划随着他被揭露的身份——巫师——一起流产了，但是现在这样也不错，巫师界是另一个世界，这里没有德思礼，真好。 这是属于我的世界。 真好。 哈利眨眨眼睛，一脸无辜地说：“社会非所愿，泉石本相宜。” 回应他的是赫敏与罗恩双双投来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