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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进去嘛。”陈恨叹气,“闽中山又多,地形太乱,我一进去不就被你全歼了么?只能耗点东西叫你出来,江南我也熟悉,在江南打我能赢。再者——” 陈恨随手捻起一个旗子,他布的局直到这时才显出全貌,江南的人将闽中的队伍都切割围死在了江南。 战局反转。 他悠悠道:“再者,我怕你跑去琉球,后患无穷。我这个人办事喜欢稳妥。” 沙盘上的旗子犬牙交错,这时才是一场恶战。 鏖战六旬,闽中全军覆没,江南也好不了多少,只剩了一面旗。此时,长安大军终于赶到。 胜负已分。 吴端对陈恨道:“你这人也太冒险了些,要真打起来,指不定你就死在了哪一座被你当做诱饵的城里了呢。” “不会不会,我很惜命的。”陈恨将手中收缴起来的闽中小旗一个一个摆回沙盘,笑着道,“说起来,还是皇爷命格好,是本该当皇帝的人。” 李砚面色阴沉,盯着那沙盘看了有一会儿,只应了一声:“嗯。” “皇爷怎么了?”陈恨凑过去看他,“不耗一兵一卒,赢了还不高兴?” “没有。”李砚将双手递到他面前,绑着衣袖的带子还为解开。 “噢,忘记了。”陈恨捧起他的手,“对不住,对不住。” 借着沙盘边的烛光,李砚仍是盯着他瞧,一时失神,反手就将他的手捉到了手心里。 “皇爷干什么呢?”陈恨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才找到了头儿,现在又没了。” 又好一会儿,陈恨才重新找到解开绳结的地方,捧起李砚的手,用牙咬开那带子。 同样的法子,也解开了另一条带子。 陈恨将那两条带子收好,塞进他的腰带里:“行了行了,可算是解开了。” * 心里记挂着任务,陈恨便随便找了个借口,跑到外边去看了一眼任务面板。 谁知道他竟然见证了奇迹的产生。 2.333的任务数值,在他眼前疯狂跳动,一直增长到了233.3。 面板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说明,大概意思就是系统由于某种原因,在昨天晚上就暂停了数值计算,十二个小时后,系统重新恢复运算。 这个某种原因,指的是昨晚上他和李砚在抱元殿那一遭,超出了系统的承受能力。 他的感觉很复杂。 陈恨揉了揉眉心,一个系统到底有什么好害羞的?暂时关闭系统,搞得他和李砚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哪天要是真刀真枪的干了,系统不得爆炸? 不过确定任务做完了,他也要回营帐去了。 营中军纪严明,晚上到点儿了还在外边乱跑,不由分说就会被乱刀砍死。 这时候已快宵禁,因此他是小跑着回去的。 帐中还亮着灯。 李砚与吴端两人,一人占了一张行军小榻,正翻着兵书。有时候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头也不抬地与对方说两句军防的事儿,或应或不应,都是随意的。 新摆了一个炭盆,银炭烧得正旺,帐里暖和。 不敢将帐门掀起太多,叫冷风灌进去。陈恨猫儿似的,蹑手蹑脚地溜进去,就这样,也还是惊动了他们。 李砚将书册合上,朝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陈恨解了衣裳,爬上李砚的床榻,抖了抖榻上的被子:“不早了,睡吧睡吧。” “你盖这个。”隔得有些远了,吴端将驼绒毯子团成一团抛给他,“下午太阳好,晒过了。” “多谢小将军。” 三个人再说了一会儿闲话,便吹了灯。 陈恨想了想,笑着道:“我讲个故事好不好?讲深山古寺里的鬼故事。” 月色不明,四处又静。 提着灯笼的巡夜人时不时从外边走过,脚步声响,烛花爆裂声响,还有窃窃私语的交谈声。 陈恨压低了声音,幽幽道:“……书生一回头,只见一双脚吊在他的脑后,挣扎似的踢着他的后颈。书生抬头,一个吊死的人,就挂在他身后。” 陈恨忽道:“循之,你要不要看看你身后?” 吴端不理会他,陈恨就抓起自己的枕头丢过去。吴端只抬手一扫,就把那枕头抓住,随手丢进榻里:“无聊。” 又过了一会儿,陈恨喊他:“循之,你倒是把枕头还给我啊!” 陈恨预备拍一下床榻,吓唬吓唬他,却不料行军小榻太挤,没别的地方下手,一掌就拍到了李砚身上。 “你做什么?”他拍得不重,李砚伸手就把他的手按住了,安抚似的拍了两下,又转头对吴端道,“循之,还给他。” 吴端将身上被子扯了扯,只装作听不见的样子。 “又不是没有了。”陈恨气哼哼地躺回去,推了两下身边的李砚,“皇爷,让我点儿枕头。” 李砚稍抬起头,分了一半枕头给他。才躺下去,陈恨又推了他两下,闷声道:“皇爷,你压住我的头发了。” 两人正摸摸索索地将枕上缠在一起的头发分开时,吴端道:“离亭,你可小心些。古往今来见鬼的都是文人。” “才不是呢。”陈恨驳道,“鬼怕文人写字,怕经书典籍,怕圣人训诫。仓颉造字的时候,神鬼同哭。我们文人遇见的都是漂亮的狐狸精,倒是你这种只会舞刀弄枪耍威风的武夫要小心一点。” 吴端嗤道:“什么故事都是你说的,当然随你喜欢。” 陈恨朗声答道:“我本来就不怕!我有皇爷!我一点也不怕!” 皇爷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随即下了口谕,不许吴端再和陈恨吵架。 第62章 贤臣(1) 方才破晓, 天色微明。 正是长安城中巡夜捕快换班轮值的时候。 朱雀长街上,跛足的打更人敲过了五声的响木。 徐府灯火通明,一面是徐右相徐歇在江南任职的门生北上拜访, 一干人等陪着彻夜长谈;一面是徐右相独子徐醒,他昏昏沉沉地病了一个冬日,昨夜病情加重,咳了一个晚上,也扰了手下人一晚上的安宁。 偏门拐角处有蓝顶的小轿子等着,小厮将连夜前来看诊的大夫送至轿前时,正巧那跛足的打更人也到了他面前。 小厮一伸手,将打更人递过来的书信收进袖中,待那蓝顶的小轿子被人抬出了长街, 才转身回去。 房中一阵药香。 才服过了安神的药,徐醒侧躺在榻上,半盖着被子,屈肘为枕,整个人都蜷成一团,看模样是睡得正好。 其实他在半梦半醒之间挣扎着。 那小厮一时拿不准, 是否要在此时将信拿给他看。他的脚步顿了顿, 想让他再歇会儿,便走到了一边拨弄炭盆里的炭火。 只脚步的一顿, 徐醒便什么也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