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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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琢捧着他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他大部分时候都足够温柔耐心,亲吻也是循序渐进,一边含着他的唇rou吮吸,不时去舔一舔瑟缩的舌尖。 沈兰摧被他亲的哼了两声,推了推他的肩膀,带着一点含糊的鼻音,问他怎么了。 晏琢又亲了一口才放手,沈兰摧难得不设防,靠在他肩头,又乖又软,哪怕只能维持片刻,也足够让人心动。 “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沈兰摧没理他,翻了个身,留了个后背给他,晏琢从背后抱着他,没再追问。 他太累了,醒来已经是掌灯时分,晏琢不在,自己竟然连他何时起身都没发觉,不由得懊恼地敲了敲额头。 一起身,昏沉感愈发严重,沈兰摧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嗓子灼痛,胸口也滞闷,溺水带来的不适依旧没有消失。 桌面上搁着晏琢的琴,他那把天下闻名的凤鸣秋梧,沈兰摧给自己倒了杯冷茶,才彻底清醒过来。 这把琴十分美,花纹刻的精细,勾成凤鸟的形状,明知这是晏琢随身的武器,他还是忍不住伸手碰了一下琴弦。这对主人来说是十分冒犯的事,以至于沈兰摧抬头看到晏琢站在门外似笑非笑看着他时,刷的一下红了脸。 “抱歉,我……逾越了。” “无妨,兰摧喜欢,不如试一试?” 沈兰摧缩回手,他那点琴艺,在晏琢面前献丑已经足够丢人,用凤鸣秋梧,实在是亵渎。于是摇头道:“不必,在下学艺不精,配不上它。” 晏琢笑容一敛,眉尖一挑,道:“若是兰摧哪日赢了我,送于你又如何。” 当日晏琢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不过沈兰摧心知自己暂时赢不了他,一个无法被履行的约定,又哪里能当真。 见他不接话,晏琢又握着他的手出门,等坐下沈兰摧才想起来,除了早上喝了几口粥,他一整天都没有进食。 他对吃食一向不挑,能入口就行,茶水无所谓好坏,解渴足够,实在很不像万花谷那般风雅之地养出来的人。 而晏琢不同,他挑剔又精细,衣食用具无一不精,用料上乘颜色则要配的好看,喝酒的杯子都有七八套。此刻用薄胎镶金的玉盏,盛了酒递到他手里。 酒使人冲动,心慌,最重要是醉后易生种种变数,沈兰摧一贯是不喝酒的,但晏琢总是要他陪。 他说一人独酌未免孤寂,兰摧在一旁坐着就很好,不必勉强。他当了真,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却不想他未来长歌门时,漫长时光,晏琢又是如何度过。 晏琢看着他笑,沈兰摧实在很好骗,总是在这些小事上,露出几分养在桃源的天真。 “你……是不是醉了?” 晏琢轻轻哼了一声,只有沈兰摧会相信,一个喜欢喝酒的人会容易醉,可他既然问了,晏琢便顺势而为。沈兰摧想得更简单,晏琢清醒时尚有几分理智,要是醉了还不一定怎么乱来,当下便决定不能让他再喝。 他去接晏琢的杯子,晏琢自然不松手,沈兰摧眉心一皱,指尖翻转如莲,敲的晏琢手背一麻,真给他夺了去。晏琢同样伸手来夺,两个人手指纠缠翻飞,格挡拆招好不精妙,看得人眼花缭乱。 而手上功夫还是沈兰摧技高一筹,他练百花拂xue手,连东方宇轩都要称赞,晏琢几次握住他的手,都被不轻不重地滑开,只得放弃。 杯子端在手里,放下晏琢便要去拿,沈兰摧无奈,一口咽了下去。比他想得要冲要烈,几乎立刻便觉得烟霞满头,他握着杯子,晏琢却拿起酒壶,挑衅地对他一笑。 “给我。” 他神情严肃,眼尾却带点红,晏琢将酒壶推过去,沈兰摧接过来晃了晃,当着晏琢的面,一杯一杯倒出来,咽下去,又给他看空空的杯底。 “没有了。” 晏琢忍不住想笑,又想起眼下在装醉,跟着点点头,看到沈兰摧被打湿的手指,便托到面前舔了一口。 他的手指极为敏感,忍不住向回缩,被晏琢一把握住,又舔了一下手指上沾着的酒水。 “这里还有。” 他低着头,将沈兰摧的手指含入口中,慢慢舔弄,指缝也被舌尖扫过,口腔湿热滑腻,沈兰摧只觉陌生的痒沿着手臂窜上来,让他全身都跟着一颤。 他虽习武,但万花谷武学,并不要求锻体,反而要双手柔软,时常保养,一点伤痕裂口都没有。他不爱习琴也不怎么写字,一双手柔滑细腻,唯有掌心留有一点薄茧,竟不像个习武之人。 他想要抽回,双眼却止不住地发昏,手指抖了抖,半点力气也抬不起来。晏琢带来的酒本就极烈,他酒量并不好,抢夺时喝的又急,一时脑子也嗡嗡作响,勉强撑了一把才没有扑倒在桌子上。 晏琢笑了笑,松开他的手,转而去吮他唇上沾着的酒水,拿起酒壶晃了晃,只有一些残酒,都被晏琢浇在了沈兰摧唇上,顺着下颌滑下去。 他低头吮去,一滴也没有浪费,沈兰摧脸颊难得见了红,双眼略带迷茫,安安静静地仰着头,被亲到喉结时会发出一点细小的哼声。 似乎是觉得痒,他推了推晏琢的肩膀,连语气都变得绵软,微微拖着。 “别闹了。” 晏琢松了手,想了想又握住,抬起他的下颌,见那双眼睛半睁着满是迷茫,生出点坏心来。原本只想借酒作弄一番,没想到沈兰摧会把自己喝醉,实在是意外之喜。 他看起来可真乖,很好骗的样子,不知道喝醉了是不是会很听话,还是会更野一点? “认得我是谁吗?” “认得。”他点点头,回道:“晏成璧。” 晏琢笑了笑,还会认人,看来醉的不深,又放柔了声音,在他耳边哄道:“是你什么人啊?” 沈兰摧皱着眉,思索半晌,慢吞吞回道:“是……我的,我的……晏郎。” 晏琢脸色变了又变,掌心一时用力,沈兰摧哼了一声,身子晃了晃,显然醉的愈发昏沉。 他捧着沈兰摧的脸颊,专注地看着他,掌心缓缓摩挲过他的侧脸。 不是艳丽精致的长相,鼻尖下颌都是分明的棱角,唇却薄,也很软。眉眼都带着一股尖锐的味道,清醒时几分冷淡,只有喝醉失神时,才生出几分勾人。 他一向是喜欢美人的,也只爱浓艳的容色,而沈兰摧却是清冷锋利的,但他眼中那份锐气,永远坦然的目光,让他移不开眼。 他低下头,额头与他相贴,呼出的热气交织在一起,让他也有了几分醉意。 “兰摧,”他顿了顿,轻声问道:“你……心悦他吗?” 沈兰摧依旧茫然地看着他,摇了摇头:“不喜欢。” 指尖扣进掌心,晏琢看着他,眼神渐渐清明,是他一时受了蛊惑,竟问出这样荒唐的话来。而沈兰摧喝醉了,就算没有,他也不会撒谎。 真好,他不会骗人。 似乎察觉到晏琢周身的冷意,沈兰摧下意识避了避,重新被晏琢掐住下颌,抬起头来。 “你怕我?” 沈兰摧摇头,而晏琢却颇有兴致地继续追问下去:“你……可有什么惧怕之物吗?” 沈兰摧糊里糊涂的,努力想了半晌,又摇了摇头。他的口齿还算清晰,只是语气比平日绵软,又慢上两分,便显得格外乖顺。 “我什么都不怕。” 这话也不是做假,他自幼就像比别人少了根弦,对外界的一切都显得有几分钝感,若非武学一道天赋异禀进展飞快,都会让人怀疑是否心智有缺。 好在长大之后也没有太过迟钝,只是实在很不会说话,东方宇轩有意磨磨他的性子,便允了他未过考核也能在长安走动。 若说畏惧之物,他思索半晌,还是摇头,他不怕痛,不怕死,虽不会水却也不会畏惧,更别说怕什么人,就算是遇见什么大魔头,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晏琢看着他,忽然笑了两声,只有唇角勾起,眼中却闪动着异样的光。 “好孩子……” 他又亲了一下沈兰摧的眉心,将人抱起安置在床上,手指沿着鼻尖,最后落到嘴唇上按了按。 无所惧便无所畏,他至今还没有遇见过能让他心生恐惧之事,是好事也是坏事。 而让他学会畏惧,才能真正掌握一个人,那双眼睛,无论何时都剔透清明的眼睛,那份骄傲和锐气,会被磨平吗? 他焦躁地按了按心口,将躁动的想法都压下去,不急,他还有的是时间。 沈兰摧安静地沉睡着,毫不设防,这样的姿态,也许很快就会消失,他会变成一只惊弓之鸟,在自己面前,永远再说不出……不。 你得学会害怕,才知道什么样的人,不能招惹。 是你自己送上来的。 沈兰摧轻轻翻了个身,脸颊枕上他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