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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因为胤禛笔下字迹除了前二三十个字转折稍微僵硬之外,其余字体跟他写得形神俱似。若不是亲眼看见四哥下笔,他只当这是自己写的呢! 胤禛抬头就见他一个劲儿地揉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不由笑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动手一起抄?” “是!”胤祥喜滋滋地应了。 那年西征,他替康熙代写了那封劝降信,成功瞒天过海唬住了堂堂的准噶尔可汗。胤禛心里颇为自得,回来以后就把仿写这个技能继续点亮了。没想到头一次用上,居然是帮幼弟抄经书。 兄弟二人齐心协力之下,终于把抄书的进度往前推了一大截。等到夜风渐气的时候,胤祚背着手溜达到了十三门前,见状高声笑道:“哟,今儿唱得是哪一出啊?悬梁刺股,还是囊萤照读啊?” “嘘——”胤禛连忙给他使眼色。胤祚这才瞧见旁边还睡着个小十四,忙过去拍拍他的背。十四嘟囔一声,翻个身又睡了。 十三搁了笔,轻声给六哥问安。 胤禛挑眉看他,打趣道:“依我看,唱的该是或者才是,六爷天潢贵胄仪表堂堂,竟然也有被媳妇拿捏使唤这一天,还溜了衙门里的差事去老丈人家里讨零嘴儿?老十三,还不快问你六哥讨蜜饯青梅吃。” 胤祚顿时满头大汗,四哥这张嘴啊,得,都怪他编瞎话的时候没过脑子。 胤祥眼中绽出八卦的光,目光转向胤祚拎着的牛皮纸包袱。 胤祚从善如流地把那纸包放在桌上,打开一看,却是几只煮好的澄阳湖蟹,肥大鲜美个个都有成人巴掌那么大。胤祚得意地挑眉:“四哥,这回可是你错怪弟弟了。我是那等重色轻兄弟的人吗?瞧见了吧,天福楼的螃蟹,皇阿玛不爱这玩意儿,宫里每年进那一点子还不够塞牙缝的。” 胤禛也来了兴致:“这份儿孝心爷收下了。”说着转头吩咐苏培盛:“烫酒去,回去问福晋要了金华火腿来,再闹个锅子,我们吃膏蟹赏月。” 下人们上来给三个阿哥换了厚实的靴子、披风,不过须臾功夫,一众下人已经在廊下挂了幔围、支起桌子、摆上酒菜,三人在桌前坐定,先端了盏暖胃的鸽子汤慢慢饮着。 胤禛其实并不太吃这些玩意儿,反而更享受这个用蟹八件儿轻松写意地去壳存rou、投喂弟弟的过程。他一面手指翻飞,一面跟胤祚聊着朝中的事:“……老八这法子听着似乎有去繁存简之妙,可这毕竟事关几百万两库银,皇伯父如此心急地上了折子,你是不是再劝劝他?” 如今六部都已经有了一个阿哥在,亲征回来康熙就让八阿哥领了内务府广善库的差事,在裕亲王手下办差。广善库就是当初让马齐冲胤禛摆了两三个月脸色、以至被胤祚一句不是东西告到御前的那个“八旗子弟小额贷款中心”。 以前裕亲王最烦恼的事情,莫过于这个借贷资格审核,以往用的都是物品质押的方法。可是沦落到借公库的银子过日子的人家里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抵押的那仨瓜俩枣不够借款的十分之一,很多人索性就不要东西不还钱了。 于是这回八阿哥提出个“担保人”的方式,只要三个清清白白身无欠款的成年旗人为你担保,国家就借。若是逾期不还找担保之人描赔就是了。 这方法既省事又保险。裕亲王听了当即眼前一亮,就给康熙上了折子。听说康熙把八阿哥好生夸奖一番,看来已有许可之意。 胤祚唯有苦笑:“内务府向来是太子的奶父凌普管着。二哥宫里用度奢靡,又没有什么来银子的渠道。如今倒好,多了个广善库在内务府名下,平空生出二三百万两银子,这不是老鼠掉进了米缸里?” “你当皇伯父为何这么着急地要把银子全贷出去?因为留在库里,还不知便宜了谁呢。” 胤禛顿时无话可说,重重一锤子落下把螃蟹壳砸开一个大缝。 胤祚又问他们俩抄书的事,听了十三的回答,手一抖,差点一杯酒洒桌上:“你愁眉苦脸好几天,就为这个?四哥,你竟也毫无办法?” “哼,说得倒轻巧。”胤禛端杯酒在手上,突然想到胤祚在与长辈打交道这方面的确颇有心得,便催促十三,“还不快给你六哥布菜倒酒?听听他有何妙计。” “哈哈,不敢当不敢当。”胤祚喝了弟弟奉到嘴边的酒,拿胳膊圈了十三的肩膀,调笑道,”你跟自个儿额娘端着做什么?母子俩有什么话不能敞开了说的,还要靠写字来表明心迹?我问你,你这经书抄几遍了?” “五十六遍。” “成,够多了。你明儿就亲自捧了去永寿宫。进去就往敏额娘身边凑,只管放软了声音喊额娘,然后叫苦,但别说是为抄书累着了,编点什么新课读为人凶狠刻薄最喜欢打小孩之类的理由,怎么惨怎么来。然后再放软了声音喊上七八声额娘,保管敏额娘自个儿开口叫你别写了。” 胤禛瞬间秒懂,嗤笑一声,补充道:“想想你六哥平日里在永和宫怎么做的,照着学就是了。” 胤祥目瞪口呆:“这不是撒谎吗?”而且是最低级的谎,敏嫔就是病糊涂了也知道课读肯定不敢动手打皇子啊! “这不叫撒谎,这叫撒娇。你养的小狗是不是一到饭点儿准来亲热你啊?可你明知它是嘴馋,还不是好鱼好rou地喂着。”胤祚一脸“这也叫事儿”的欠抽表情,故作高深地摇头叹气,顺手端了四哥剥好的一碟子净rou。 胤祥仿佛打开新世纪的大门。他与生母相处的时间短,养母为人公平亲和但到底有自己的亲儿子在。他跟两位额娘相处都是按着嬷嬷教的礼数来的,何曾想过还有这种方式? 不待他细想,十四揉着眼睛追了出来:“四哥六哥,你们怎么来了?诶,有螃蟹?” “这狗鼻子灵的!”三个哥哥俱是哭笑不得。胤禛抬抬下巴,招呼他:“回去穿了衣裳再来。” 十四只随便套了件松绿外裳,散着裤腿汲着缎面鞋,露着细细的脚脖子,此刻见了螃蟹,就挪不动步了。他笑嘻嘻地猴上去,伸手去取那蟹:“让我先尝一个。” 十四的乳母李氏跟在后头苦着脸喊:“爷,使不得呀。这会子吹了风,又吃了这东西积在心里……” 十四哼了一声,仍旧我行我素。胤祚把他按在旁边的圆凳上坐了,笑道:“我们瞧着他呢,不让他吃多了。”十三也帮着说话:“我们也吃锅子呢,并不是只有螃蟹。“ 胤祚胤祥都是和气的主儿,李嬷嬷壮着胆子上来拉十四:“哎呀,二位爷可别纵着他。明儿是九格格的生辰,娘娘吩咐了中午在永和宫吃螃蟹,这会子……呀!” 她说着突然掩口不言。因为胤禛突然抱了幼弟在膝上,拢起披风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