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素心殿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06

分卷阅读206

    。邺国临海,有的是鱼。

    “忘了带。”

    “出门随身携带邺牌是写在邺国律法里的。没有邺牌,视同敌国谍子。”我怕这两个外国人听不明白,特意说得很慢很清楚。“这条街上的摊位虽然人人都可以光顾,但这条街是熙侯的私属地。贵族在其私属地上可以抓捕并处置谍子,无需通报国主。来人啊——”说着,我作势朝身后挥手,仿佛不远处有许多随从正等我一声令下就一拥而上。

    俩人见势不妙,立马开溜。

    我等他们跑得看不见影了,才回到牛杂汤摊上。方才坐的那张桌子的桌布被掀开了极窄小的一角,我知道是那个大眼少年在偷看。

    “出来吧。他们走了。”我说。

    半天没有动静。我索性又钻入桌子底下。大眼少年抱膝缩在里面。酆鸿影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模样蹲在一旁看热闹。

    “他们都走了,你还藏什么?”我说。

    “万一,他们再回来……”大眼少年怯怯的。

    “别处我不知道,至少这条街他们不敢再来了。你若是不想被找到,就跟着我吧。别处不行,但在这条街上,我说了算。”我拍拍胸脯打保证。

    “真的?”大眼少年怀疑又渴望相信的目光让他的眼睛显得更大了。

    “真的!”我说,“我叫叶疏桐,他叫酆鸿影。”我拽着酆鸿影的手,朝他伸过去。

    “我叫谭子舟。”他也伸出手。

    三只手相碰。

    “今后大家就是朋友了。”

    “嗯。”

    熙侯府内院。三个人忙活了半天才把满是灰尘的老屋打扫得能住人了。

    “这两间屋子一直空着,从我记事起就没住过人。你们俩就各住一间吧。我就住在一墙之隔的院子,很近,说话声大点儿都能听得见。”我说,“虽然简陋,好歹安全,而且三餐管饱。”我知道用什么最能打动他俩。我总是一个人晃荡,实在太寂寞,好不容易收了两个跟班,可不能轻易放过。

    “你真是熙侯的女儿?堂堂侯府小姐怎么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还得自己动手干活。”酆鸿影上半身横在一张椅子上,下半身支在另一张椅子上,懒洋洋地说。

    “我看你还不像丰国的公子呢。堂堂公子怎么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我是街面上野大的,斗嘴皮子从不输人。

    “我既无权势又无前途,唯一的用处就是来邺国当人质。初来时还是有钱吃饭的,我的王兄还出钱给我租了一处院落,每一季都差往来使者带些银两给我。不过从去年开始就莫名断了联络和供养。我也不知发生了何事,想回丰国也回不去。因为没钱交租,上个月房东就把我撵出来了。我已经好多天没睡过床了,地上又冷又硬,硌得腰疼。”酆鸿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问道:“你既然是侯府的小姐,怎么会无人在意你的死活?”

    “你们也看到了,这府里可有人同我说话?向我行礼?”我问。

    酆鸿影摇头。

    谭子舟也摇头,说:“我看他们都躲着你走。”

    我点头,说:“我是熙侯的女儿不假,不过熙侯应该是情愿没有我这个女儿的。许多人都希望我不存在,包括邺国的国主在内,因为我的生母是筠姬。”

    “筠姬是谁?”酆鸿影问。

    “你是郯国的公子,应该知道筠姬是谁。”我对谭子舟说。

    “你竟是筠姬的女儿!筠姬在邺国还有个女儿?”谭子舟一脸惊讶,嘟囔了一阵才对酆鸿影说,“筠姬就是我父王——郯国国主,最宠爱的夫人。筠姬生的两个儿子,是我父王最宠爱的孩子。”谭子舟用复杂的眼神看向我,说:“今天在食街被你赶走的两个人就是筠姬派来杀我的。在父王的诸个儿子中,只有我比筠姬的两个儿子年长,如果我死了,筠姬的儿子就是理所当然的王位继承人。此次郯国与邺国交换人质,邺国指名要我,应该就是筠姬的安排,毕竟筠姬是邺国国主的亲meimei。”

    “哎,熙侯不是邺国国主的亲弟弟吗?如果筠姬是邺国国主的亲meimei,那他们俩岂不是……”酆鸿影一手指着我,另一手捂住嘴,不再说下去,意思却再明了不过了。

    我接着他的话说:“没错,名义上熙侯和筠姬确实是姐弟,所以,我的身世其实藏有双重的晦忌:血亲有染加上未婚先孕。这下你们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无视我,甚至恨不得抹杀我了吧?实际上,熙侯和筠姬并无血缘关系。筠姬的生母是邺国一个有罪之臣的夫人,因为貌美被先国主特赦后收入后宫的,那时筠姬已在其母腹中了。因是女孩,无关王位,加之筠姬生母十分得宠,先国主就索性认下了这个女儿。这件事郯国或许不知,但在邺国王室中算不得什么秘密。至于熙侯……据我所知,先国主允诺过熙侯,先让筠姬认祖归宗,再嫁熙侯为妻。如果不是先国主突然过世,邺国被迫与郯国和亲的话,筠姬本该是熙侯名正言顺的夫人。郯国指名要筠姬,国主也没法拒绝。”

    “因为在邺国为质的王叔曾对我父王说过,筠姬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谭子舟插嘴道,“我见过筠姬,她确实很美,虽然已经不年轻,还是把父王的女人全比下去了。你长得有点像她。”

    这样的话我不是第一次听见。我对谭子舟说:“话已经传出去了,熙侯和国主都知道我把你领回来了,消息很快也会传回郯国。筠姬在邺国确实有些势力,所以,如果你不想死,就跟着我吧,只有我能保护你。”

    “还有你,”我转向酆鸿影,“听说丰国王都发生了叛乱,你王兄自顾不暇。邺国也没有供养质子的义务,所以,如果你不想饿死,也跟着我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酆鸿影无可无不可地回答:“我无所谓。”

    谭子舟叹口气说:“只能如此了。”

    五年后,邺国王都城门,深夜。

    两拨人马对峙着:一拨手持长剑,人多势众,立于首位者正是熙侯;另一拨只有三个人,手无寸铁,正是酆鸿影、谭子舟和我。我站在首位,将他俩护在身后。

    “请父侯看在女儿的面上,打开城门,让出一条路,放我们三人出城。”我恳求,又不想乞求,软中带硬。

    “你和丰国公子可以出城,郯国公子哪儿都不许去。”熙侯不冷不热,公事公办。

    “为什么谭子舟不能出城?”我质问。

    “疏桐,你不要明知故问了。”熙侯说,“你留他在府中五年,我何曾说过什么?你要保下他的性命,你母亲也默许了。此刻郯国国主病重,你必然也是知晓了这个消息才急着让他出城,赶回郯国去争夺国主之位。谭子舟本就是质子,未经邺国国主准允,不得擅自归国。更何况要深夜打开王都城门,本侯许你和酆国公子出城已是破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