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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儿就在,没人能顶替林雁行。 教练黯然神伤,连续几天借酒浇愁,可这时候已经没人理着他了,期末考试来临,一切都要为之让路。 高二期末考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剩下一年紧张的复习就是从这一次考试起步,新一届的高三,新一次的开始。 陈荏考下来感觉还行,似乎对得起管老师,于是趁着考试之后的两天教师阅卷、学生放假的时间跑郁明家去了。 他最近有些躲着林雁行,别人看不出来,他自己心里知道。 考试期间学校为了防止作弊,将各班学生打乱了排考号和座位,他在三楼考试,林雁行在一楼,彼此也没能见面。 林雁行晚上给他打电话,他随便敷衍两句,说“好”“行”“对”“聪明”,哄哄那小子,然后就挂了。 他心里烦,想找个舒服的地方呆着,郁明让他舒服。 以管老师的猴子理论,郁明和他应该是同一种猴子,都生长在荒凉广袤的大草原上,周围树木稀疏,雨水欠缺,草丛间的果子也干瘪苦涩,嚼之无味。 但郁明比他强的是他有一个家,家里有两只护崽的老猴子,生活虽然艰难,好歹互相牵挂。 他比郁明强的地方是……他长得美? 这真一点用都没有,世上美人多了,那些无奈被欺侮、被玩弄的都是美人儿。 郁明和他当了两年舍友,第一次邀请他回家去,还挺不安的,一路上都在说:“我那房间又小又破,转个身都难,你别介意啊。” 他问:“你去过我家没?” 郁明说:“你没家。” 他笑笑:“这不就得了,我都这样了,难不成还会笑话你?” 郁明也笑了一下,这是个勉强算清秀的男孩儿,不健壮也没啥天赋,但他可靠。 郁明家位于一栋老式居民楼的顶层,面积比陈荏的继父家略大,二室一厅,多一个大约十平米小房间,那是属于郁明的。 家中几乎没有新东西,客厅里还摆放着那种老式的大屁股电视,是郁明爸爸打发时间的主要方式。 郁爸爸有慢性肺阻塞,这种病病程很长,患者的生存期也不好说,如果治疗得当,能维持一二十年,但工作就别想了。所以郁明家多年来全靠他mama一人挣钱,也过得艰难。 郁明mama知道陈荏要来,早上五点就跑去买菜了,鸡鸭鱼虾拎了一大摞回来,还给陈荏在菜场边上的小店里买了一身衣服,东西不贵重,但是情谊很深。 陈荏又惊讶又惭愧,说:“阿姨您别这么客气,我这都上你家白吃白喝来了,干嘛还为我破费?” 郁mama笑着说:“你照顾我家明明这么久了,应该的!我家孩子笨,给你添麻烦了!” 郁明当然不笨,能考上市重点高中十一中的在智商上都没问题,他只是不突出。 陈荏还要推辞,见郁明在边上对他猛使眼色,赶紧收下衣服道谢,郁mama很满意,到厨房择菜去。 等她走了,陈荏小声对郁明说:“咱俩身形差不多,这衣服留着给你穿多好。” 郁明摇头:“你千千万万得收,我妈挺敏感的,你不能让她觉得你见外了,她会难受。” 陈荏点头。 郁mama倔强好强,靠着摆小吃摊一个人扛起一家的生计,天不亮就出摊,夜深了才收摊,四十来岁却已经风霜满面。 因为家里穷,她自尊心又强,所以从小对郁明管教严厉,连到小朋友家吃一顿饭都不让,郁明被她管出一点毛病来,多亏这两年跟着陈荏混,性格比以前好多了。 郁明推开阳台门说:“荏儿,来见见我爸。” 郁爸爸在阳台上晒太阳,满面病容,已经瘦得皮包骨,鼻下挂着氧气管。 慢阻肺患者呼吸困难、胸闷气短,生活是很煎熬的,就好像人不带氧气瓶却硬要爬珠峰,也是很煎熬的。 陈荏说:“伯伯好。” 郁爸爸笑,声音很低哑:“来了啊。” 陈荏说:“哎。” 最后他和郁明回到小房间,将门锁上。 因为是顶层,小房间有个违章搭建的小阁楼,从阁楼爬出去,能够到这栋居民楼的屋顶。两人上了屋顶,坐了会儿,开始往外掏烟。 两人在宿舍也做过这事儿,反锁房门推开窗户偷偷抽烟什么的,很多高中男生都会偶尔来一支,毕竟读书很苦,排遣的方式又不多。 陈荏抽烟的样子相当颓废,肩膀塌着,脸低垂,额发遮在眼睛上,细白的指间夹着烟,只让它默默地阴燃,很长时间才会去吸一口。 郁明问:“你考得不好吗?” 陈荏摇头。 “那你有什么心事?” 陈荏撩起眼皮:“看出来了?” “嗯。”郁明说,“主要你不瞒我,是不是跟林雁行有关?” 陈荏笑,吸了一口,对着多云的天空缓缓吐出白雾:“这都能看出来,我还真是不瞒你了。” “你俩怎么了?” 陈荏说:“我可能跟林雁行走得太近了,林家小徐总和管老师都提醒我离他远点儿。” 郁明说:“你俩一直挺近啊。” “太近了……”陈荏低语,“近到……都变了。” 郁明忽然就明白了“变了”的意思,在某种程度上他和陈荏心意相通,远甚于林雁行。 陈荏说:“管老师说我和他是不对等的,彼此家庭地位太悬殊了,不是同一个圈里的人,往后当不成朋友,也不可能当……他让我别想着攀高枝儿,以免掉下来摔死。” 郁明愣住:“管老师会说这种话?” 陈荏弹烟灰:“管老师是为我好,林雁行现在是见识浅,等到他高中一毕业上了大学,估计眼里也就没我了。” 郁明说:“可……可是……” “咱俩都知道他是对的。”陈荏将额发撩上去,露出雪白光洁的额头,发丝复又垂下,“林雁行要不是凑巧跟我同桌,你觉得他这高中三年会和搭理咱们吗?” “不会的。”他自问自答,“他是云端美人,我是地上的猴子。” 郁明静默良久,把烟掐了说:“不对。” “哪儿不对?”陈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