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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动了动,试探着问:“好饿啊,如果我先吃点儿东西,会不会耽误吉时?” 潘嬷嬷恰巧赶到,忍笑答:“放心,赶得上!我就知道,你们去江边玩了一下午,回来肯定饿,晚饭早已做好了。”她接过梳子,吩咐道:“今儿是少夫人生辰,小桃,快去把面端来。” “哎。”小桃点点头,顺从赶去厨房,神态如常。她曾以为自己会特别难受,但时过境迁,居然真的释怀了。毕竟只是一厢情愿,从未得到回应,伤心沮丧一阵子便撇开了,绝口不提,唯恐被知情者议论讥讽。她怕臊,更怕丢人。 姜玉姝深吸口气,迫使自己冷静。她对着铜镜,指尖挑了一点胭脂膏子,以水化开,轻而薄地涂在脸上,眸光水亮,灵动有神。 须臾,小桃去而复返,放下托盘告知:“周管事让快些呢,千万别耽误吉时。” “哦,好,好的,我一定快些!”姜玉姝吓一跳,登时手忙脚乱,莫名心慌,极度紧张,生怕耽误了时辰。 事实上,去年与新郎拜堂成亲的人,并不是她,而是姜姑娘。 但今天的圆房之礼,是她! 姜玉姝被几个同伴围着、催着、梳妆打扮、穿喜袍戴盖头……规规矩矩,潘嬷嬷说什么便答应什么,像世上所有的新娘子,羞怯忐忑。 当红盖头覆下时,她心思一动,蓦地恍然大悟,暗忖: 今天是我出嫁,认认真真地办礼,嫁给他。 死而复生的当天,我们相识,相处一年多,彼此了解,志趣相投,故决定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 即日起,我真正地成亲了! 不久,吉时到。 周延任司仪,潘嬷嬷当喜婆。 “吉时到!”周延换上干净衣衫,肃穆立在旁边,主持拜礼。 盖头遮得严实,十分闷热,姜玉姝被搀扶着,紧张得简直头晕脑胀,稀里糊涂。她抬手,使劲摁着乱蹦的心,与郭弘磊一齐,反复地拜、跪……待彻底回神时,人已经在喜房里坐着了。 “好生歇着,啊!”潘嬷嬷临走前,悄悄塞给郭弘磊一方雪白帕子,后者一愣,仓促收好。 “吱嘎“一声,门紧闭,喜房里只剩夫妻二人。 姜玉姝坐在榻沿,闷热得冒汗。 郭弘磊站定,忍不住先望了望房梁,而后才走向妻子,弯着腰,伸出双手揭了盖头—— 他目若朗星,细细端详雪肤花貌,讶异问:“你怎么满头汗?” 姜玉姝抬手一指红盖头,“布料太厚实了,闷的。” “我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这圆房之礼,与拜堂成亲差不多。”郭弘磊目不转睛,用盖头布帮她擦汗。 我脸上唇上有胭脂呢,万一晕开,岂不滑稽? 思及此,姜玉姝急忙别开脸,起身说:“粘乎乎的,我洗洗脸。” “去吧。”郭弘磊把红盖头放在桌上,渐渐也觉得闷热。 水声哗啦作响,姜玉姝挽起袖子,洗去脂粉,长长吁了口气。 她擦脸擦手,转身一看,见对方皱眉盯着房梁,便好奇问:“看什么呢?” 郭弘磊叹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指着房梁,唏嘘答:“咱们成亲那天,刚拜完堂,大哥就被刑部抓走了,我回房想换下喜袍去打探消息,叫门却迟迟无人答应,我觉得奇怪,踹门一看,你竟支开下人、试图悬梁自尽!” “咳,这、这个……”姜玉姝攥着帕子,措手不及,无言以对。 郭弘磊目光深邃,凝重告知:“我救下你后,一探,气息没了、脉息也没了,实在是可怕。幸亏大夫妙手回春,否则,你早已丧命了。” 其实,没有“否则“,姜姑娘不幸当场丧命了。 大夫妙手回春,救的是我。 姜玉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郭弘磊郑重其事,缓缓问:“时隔一年,不知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姜玉姝一个激灵,脱口答:“我绝不会寻死!” “这就好。”郭弘磊松了口气,靠近捧着她的脸,严肃说:“我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万事都可以商量,切莫再赌气闹自尽。” 姜玉姝屏息答:“嗯。” 夫妻对视,眼神交缠,两情相悦,彼此信任。 下一瞬,房门突然被叩响,潘嬷嬷无可奈何地告知:“公子,庄主簿纳凉路过,瞧见‘囍’字红灯笼,我们不便实话相告,便谎称是您的生辰,他一听,非得当面道贺。” 郭弘磊定定神,朗声答:“无妨,我这就去见一见!”他松开手,叮嘱道:“你歇会儿,我去去就回。” “嗯。”姜玉姝目送对方带上门,步伐轻快,对镜卸簪钗。 与此同时。赫钦县衙 后衙其中一间厢房内,烛光明亮。 桌上堆着几大摞档册,裴文沣伏案疾书,忙得不可开交,废寝忘食,眼下泛青黑。 “公子,“亲信小厮蔡春快步近前,奉上几封信,禀道:“都中又来信了。” “哦?”裴文沣头也不抬,平静问:“谁的?” 蔡春翻看信封,逐一告知:“老夫人、夫人、大人、姜大人。”他一顿,小心翼翼地说:“还有姜夫人的。” “啪“声一响! 裴文沣脸色突变,重重把笔拍在桌上,冷冷道:“许氏那毒妇,居然还有脸来信?快念来听听!” 作者有话要说: 郭弘磊:打那以后,我一看见房梁…… 第70章 春风春雨 “念、念信?”小厮吃了一惊。 裴文沣面沉如水,右掌覆着方才被拍在桌上的笔, 黑色墨点凌乱四溅, 险些脏污了档册,沉声答:“念吧。我实在不想亲眼看毒妇的笔迹。” “是。”蔡春本是书童, 渐渐成为心腹,识文断字。他听命行事, 托着信笺清了清嗓子, 硬着头皮念道:“咳,文沣贤侄——” “行了!” 裴文沣瞬间忍无可忍,抬手阻止小厮,头疼靠着椅子, 揉捏眉心,冷笑道:“好一个阴险毒辣的继母, 简直厚颜无耻。她叫谁‘贤侄’呢?” 蔡春明白几人之间的嫌隙与仇恨, 附和着宽慰道:“对,厚颜无耻!那等自私卑鄙的妇人,根本不值得公子动气。” “玉姝一定是被许氏陷害了, 毋庸置疑。”裴文沣喝了口茶,荼白袍袖轻摆, 领口袖口镶着竹青银纹滚边, 凤目狭长,面如冠玉, 俊逸文雅。 须臾,他吩咐道:“罢了, 不必照着念,你先看一遍,然后挑要紧的说。” “是。”蔡春会意,谨慎审视半晌,禀道:“公子,假如小的没会错意,姜夫人、许氏特地来信,全是为了您和姜二姑娘的亲事。字里行间,她暗示亲生女儿‘娇惯不懂事’、‘估计与您志趣不和’。说白了,她分明不赞同这桩亲事!” 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