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耽美小说 - 暗恋太宰先生二三事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长大。谁都有过无知的青春年少不是吗? ”

    太宰:“……我明白了。”

    织田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像有了什么明悟:“人在临死前才会明白,自己是为了救赎自己而活着……确实没错啊……”

    “还没把明年的平安符给他。”

    “好想吃咖喱。”

    织田颤抖地从外套掏出香烟,叼在嘴里,太宰为他点燃了烟草。

    织田满足地吸了一口,闭上眼,唇边露出了解脱的微笑。

    香烟掉在地上,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安静地,有什么逝去了。

    ……

    太宰沉默地跪在织田身边,低着头。大半张脸在刘海和绷带的遮掩下,看不清神色。

    我双膝跪在地上,茫然地跪在织田作之助的另一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跪的,可能是在太宰跪下来的时候吧。

    听到织田说“再给秋一点时间”和“对,家人”的时候,我的呼吸像被什么攫住了。

    不敢用力地呼吸,不敢眨眼睛。

    好像这样做,就会错失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原来家人就是这样的吗?

    原来他把我当作是家人吗?

    好像……

    就是这样的。

    ……

    而最终,我唯一的家人,还是在我意识到其存在的时刻就马上失去了。

    ——我有一个遗憾,我没有跟朋友家人道别。

    ——那家人呢?我不知道你有家人。

    ——对,家人。

    ——是那位也被称作‘幽灵’的杀手少年吗?

    ——是的。

    ……

    我突然间意识到,

    织田作之助死了。

    那个让我多喝牛奶的织田作之助。

    不在了。

    我屏住呼吸,注视着织田犹带微笑的面庞。在我艰难思考的间隙里,有千万只蚂蚁爬上我的心脏,细细密密地啃咬,一边嚼一边狰狞地叫嚣着:

    不是说“人既生则当逢别离”吗?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那你现在为什么这样……

    无法接受啊。

    *

    太宰站起身。

    我的视线随他的动作而上移,可脑海不断闪现出许多零碎的片段。

    从此以后,

    不会有人吃超辣咖喱饭时给我推一杯冷饮;

    不会有人在我喝醉酒之后把我扛回家照顾;

    不会有人用稳妥的手法给我上药;

    不会有人每年亲手给我做平安符;

    ……

    不会再有了。

    我和太宰先生又经历了同一件事。

    我却高兴不起来。

    我跪坐在织田的尸体边,仰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太宰。

    太宰先生,您在想什么?

    我的心脏很疼。

    那种痛楚是我得恨不得把心脏掏出来踩两脚,再该用前脚掌反反复复地碾磨,让它在泥泞的土里来回滚动才好受。

    太宰先生,如果您也是这样的疼,那我就会感到双倍的疼。

    太宰先生,我以为除了您让我克制对您的爱,不会再有别的事让我这么疼了。

    可是……

    可是。

    可是织田作之助死了。

    我曾怀疑过自己是只为太宰治而活的生存机器。

    我也曾以为我是为了太宰先生才接近织田作之助。

    可是我现在……怎么……

    怎么……

    ……

    太宰先生的表情好像在哭啊。

    那么,我呢?

    第29章 叛逃

    织田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僵硬。

    太宰直勾勾地望着我在“虚无”中藏身的地方, 好像看到了双膝跪地的我。

    ……即使我知道他看不见。

    我在太宰先生目光的驱逐下, 一步步地后退。我看了地上安静闭目的织田最后一眼, 然后任自己的身体撞出墙壁,无所依靠地飘荡在蓝天下。

    今日横滨阳光明媚, 万里无云。

    MIMIC组织为横滨政府、为港口黑手党带来的动荡,随着其首领安德烈·纪德的死亡而落下帷幕。

    和他死在一起的,是一个特立独行的港口黑手党最下级成员, 织田作之助。

    他是个前顶尖杀手,后金盆洗手成为不杀人的黑手党, 心愿是从黑手党退休后在海边写。享年二十三岁。

    和织田来往的西餐店老板、他收养的孤儿, 都因被牵连而惨死。为他的死亡感到惋惜的, 大约只有太宰先生、坂口安吾和我了吧。

    听说港黑与MIMIC交战中的牺牲者后事是由太宰先生亲自安排的。他们葬在了一个海边的山坡上。

    我去看过织田作之助的墓, 墓碑又白又小,空无一字。

    那样的安眠之地想必很适合听着海浪创作。

    *

    次日我在办公室里, 被敲开了门。

    看到芥川臭着一张脸站在门外,我差点直接把门拍上。

    我心情很糟,好在芥川及时开口:“太宰先生让我把东西带到, 说‘这是属于竹下秋的’。”

    他递过来一个透明的针线盒。

    没有袋子,就这样他托在手掌上。

    盒里的针线是熟悉的颜色,和织田的头发一样的枫叶红。里面还有一个平安符,款式我太眼熟了,只不过那是半成品,少了一个“竹下秋”的“秋”。

    看到的瞬间,我的手指就蜷了一下, 想起一个男人在临终前的话。

    ——还没把明年的平安符给他。

    我从芥川手中接过这个针线盒,对他说:“……谢谢。”

    这确实是属于我的东西。

    “谢谢”这类礼貌用语在我和芥川之间很少见,“幽灵!来杀我!”“你以为我不想吗!”“继续打,不要留手!”“芥川你最好治治脑子!”才是常态。

    话刚说出口,我就感觉有些奇怪。可是见到织田遗物而升起的莫名情绪充斥了大脑,我就忽略了这一点奇怪。

    一抬头,看到芥川盯着我的脸。

    “还有什么事?”

    芥川:“你以前见过纪德?”

    “见过。”

    废话,我都当着你的面和他打半天,见过不是很显然的事么。

    芥川:“我已经不惧子弹了。下次你可以用枪尽全力杀我。”

    是是是,我也见到了他在美术馆里能凝固MIMIC士兵射来子弹的场面。

    我直觉这不是芥川原本想说的话,但也无意探究,道:“我知道了。今天不想和你打,改日再奉陪。”

    芥川从我的脸上移开了视线,好像不敢再看似的转身走了。

    芥川走之后,我把玩了那个平安符好一阵子,把原先脖子上的换下来收好,然后把没有绣字的穿线系在了脖子上。

    没有下一个了,得小心保管才行。

    后来,我无意间在镜子中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眶,一怔。

    湿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