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不假外求

    茶楼另一房间内，脱去一身青衫的长发男人坐在宽大的木桶中，男人双臂置于木桶边缘，胸前和肋骨的青紫伤痕触目惊心，蒸蒸腾气的热水被双玉手轻轻舀起，洒在胸口，骨感、纤细的玉手反手在胸口轻抹，擦过隆起的胸肌和硬起的晦暗乳豆。

    云雾缭绕的热水中隐隐能看见精炼的身子上隆起的层层肌rou，身材娇弱，五官精致的西裙少女将小巧、稚嫩的双手伸进木桶沁湿，夹带热水，细细梳洗乌黑的长发，白嫩的小手五指如同玉梳子，一遍一遍梳理男人的头发，肌肤似油脂的小手，让头发也更加柔顺亮丽。

    男人闭上眼睛，右手三指轻轻搓捻，用武道凝音成线的手段，将那保安团长四奶奶与男人苟且之声尽收入耳。

    虽然隔着两间房间，可细微声音都收入耳底，当戏码步入老套路时，男人蓦然睁眼轻笑一声。

    耳中余音袅袅，但注意力可不再那般入神，看了眼，眼前正为自己擦拭腹部，本是黄家二奶奶，本名楚妮娘，和保安团四奶奶一样身穿旗袍，不过比她身段更妖娆，样貌更美艳的女子。

    本是养尸一脉的男人又扭过头看了看开襟低乳，正给孩子喂奶的黄家大奶奶，秦苏岚。

    男人悲叹一声后自舀起一捧水，洗了把脸，仰头躺回木桶，又看见那黄家大小姐黄兰郁，顿时心生怨气。

    从虎牙山中下来后，他足足谋划了一整年，摸清黄家和牛水山大蛇妖的底细，布好局，哪需要一年之久？

    他与花斑大蛇还有黄家之间的症结就在于，他要破去黄石城外的黄家藏风亭的风水局，可一旦如此黄家气运不稳，门神灵性泯灭，花斑大蛇乘机而入，先吞下了这蕴含先天一炁的孩童，必定境界暴涨，香火小人也拦不住，到时候气盛之下，凶性大发的大蛇哪能留下满城的“残羹剩饭”？

    至于黄家黄云生，不过是个富甲一方的土豪劣绅，倒是读过书，可说是读书人也算是抬举他了，近年来放高利贷，欺压商户的事情没少做，压根不知道任何行当事山上事，否则也不会眼拙“引狼入室”。

    黄家背后之人他已有想法，之前不知道那人意欲何为，到了黄家之后便清楚七八，那井底的大蛇想必也见到一二隐秘，到时东窗事发，幕后之人闻讯赶来，必定在同行之前，对大蛇除而后快。

    至于那人是否会察觉真正得利之人另有其人，是不是他，已经无妨，天高海阔，往后哪天狭路相逢，不过是场生死较量罢了。

    能够甘心布局借黄家养气之人一定不是常人可比，只是能够布局上百年的老东西，修为高深看不上这小点心，也不会深究，费时费力，修为不够的想必大限将至，前者可能不大，后者的话，他喜忧参半，喜是喜一个老修士哪能和他比年岁，肯定熬不过他，忧是忧那人大限将至，气急败坏下定要与他拼死拼活，很是麻烦。

    不过只要是五境之下，无论是平阳山家中，还是与自己有情爱姻缘的桃红山神娘娘所在，原名虎牙山如今的桃红山上，不说轻易碾杀，但想要占到丝毫便宜是不可能的。

    他没有去虎牙山上暂避，就是怕连累了山神娘娘，也就是于花斑大蛇早年起了冲突，二者皆负重伤的山鬼，虽初心是为她不被黄家压胜，rou身被用来做聚拢气运的祭品，可反看他这一路收获，若说没有私心自欲，他自己都不信！

    要说这黄家满门都得死的死局，除非是有过路的大修士，不讲道理，反复手掌间，将三方打压，否则花斑大蛇和那黄家结识多年的“老神仙”都要置黄家满门于死地。

    而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起了情欲，入了这心局，带走了这三个女人。

    当初他在那一年间，以一个算命道长的新面孔，在城中四处打听，结识了这三个女人。

    其中黄家黄云生续弦的黄夫人，秦苏岚求他，救她儿一命，万万不能被那家中供养的“假神仙”带走；外界传闻仰慕黄云生文采的二奶奶，实则是黄云生原配夫人的表妹楚妮娘，她想让黄云生偿命。

    最让人意外，而且难以接受的是黄家大小姐，她给自己这位稍有“神通”功夫的道人开出的价码是自己的身子，还有黄家一半家产，而她要黄家除了自己表姨之外所有人的命。

    这也是让自己迟迟难以对大小姐这具胴体产生兴致的原因之一，他自认自己文韬武略，天下第一，杀人不眨眼，可碰上这么个狠角色，实在不禁汗颜。

    相比较之前的二位奶奶，一个苦苦哀求，发誓下辈子愿做牛做马；一个用黄金白银，地契瓦屋做报酬来讲，大小姐实在太厚道了！

    高之节当时听到秦苏岚的话，只是玩笑道：“那岂不天天都要被我骑？”

    恍惚一瞬后，秦苏岚大悟其中真言。她虽已为人母，不再是未出阁黄花大闺女，只是涨红眼眶，紧紧抓住衣角，低头不语，不敢起身，也不愿离去。

    当时面覆陌生面皮的年轻道人只是应声答应，说自己近年不会离开黄石城，若有变故，定当出手。

    比起夫人的温糯性子，二奶奶却是个火爆脾气，开不得半点玩笑，二人未做成生意。

    至于见过黄大小姐的杀心后，当时化名陈之节的年轻道人每次见着这姑娘都一把掀起蓝布，卷好家伙事，举着道幡，扛着桌椅便一溜烟逃走，气得姑娘直跺脚。

    也是，这姑娘每次来找他都是赶着在大街上算命时，真要是有心，说一声，道爷去你闺房商议就是，弄得满城都在传黄家大小姐看上了城里新来的算命小道士。

    若是按俗世意气，他本该救下这母子四人，可他行此事自愿破境而不留，退回三境，手段实在低微，就算留在四境，也根本无法在蛇妖眼皮子底下，隐藏三个大人一个拥有先天一炁的孩子的气息。

    思前想后，高之节不禁感叹前人智慧，怪不得修道练气士都喜欢独居仙山，斩断红尘，如今他优柔寡断，与这三个女人扯上关系，迷失本心，就连和桃子解释都有些心虚。

    而他的补救方法就是心虚之处，一来可能是要用这三女养尸，二来是以供自己享受rou欲，这两件高之节也不藏腋，本就是如此。

    行走江湖，生死自负。这是高之节以往认定的道理，若是被哪路山上仙人或者武道大宗师看着碍眼，被一只手捏死，他也毫不在乎，可真当郑三那样的剑修天才出现在他面前，他才感到自己那般渺小，三境修为不敌一剑之力。可郑三没有杀他，因为道理在他这，杀人抢劫的是剑穗门的蠢货。

    她虽然救下了吴仪，可也没觉得他高之节杀吴仪有何过错，只是心存善念，还以宝贝来换吴仪一命。

    这时他才醒悟，“行走江湖，生死自负”，是恶人死到临头嘴硬的狗屁话，被他用来安慰自己，定为江湖“规矩”，实在恶心。

    他年少时随父亲饱读儒家经典，受儒家思想熏陶，可真正轮到自己依靠这些道理在这个世上立足时，他才发现自己寸步难行，可这是那千百年前的圣人说错了？

    他不敢这么想，却也不得不这么想，于是他转头道教礼义，希望找到心中归处，他没找到。

    也许那句“不假外求”是他想要的东西，不求郑三得知他的底细后依旧不会看轻厌恶他，不求郑三不杀自己，不求三女原谅，不求黄家枉死的，烧火的，做饭的，丫鬟婆子的原谅。

    他修为低微，若是道行如郑三这女子剑仙一般，他便一剑斩杀牛水山蛇妖，一剑劈开虎牙山上的桃林，一剑斩断黄家气运，一剑杀了那作祸一方，为富不仁的黄云生。

    面对那幕后cao盘百年的老王八蛋，他只需睡卧在城楼上，喝着美酒，瞧着老王八蛋累死累活的赶来，递出一剑后，事了负剑，剑气长存！

    这些他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