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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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一度的秋猎如期而至,万安山的山脚下从昨天开始就有许多的人陆续赶了过来,他们有的或是侍卫,有的或是家仆,还有一些爱凑热闹的乡绅豪士托着关系大老远跑过来。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一睹天子龙颜,一览大秦勇士风采。 随着初日的缓缓升起,铿锵嘹亮的号角声犹如远古的呼唤,唤醒林场上的勇士们的血性,鼓舞着他们大放异彩,勇夺魁首。 “镗镗镗——”山头上击鼓的鼓吏击打的越发起劲,落下的鼓槌愈发狠重地击打着这牛皮制的鼓面,一次次的捶打牛皮震动的频率愈发频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和公主的到来将整个林场的热情燃置到了最高点。 “吼吼吼——”将士们举着手里的精铁锻造的长矛欢呼着他们君主的到来。 “众爱卿免礼,今日拔的头筹者朕重重有赏!”十几来岁的小皇帝用着老练的语气扮演着大人。 老远处跪着的两个乡绅应该是认识的,他们虽然还跪着在但他们离得远没什么人管,于是他们俩就攀谈起来。 “魏兄?那个穿着黄色龙袍的就是我们大秦的新帝?” “哟,你不要命啦!你小点声。”姓魏的员外用着衣袖甩他的后腿。 “没事儿,没事儿。我们俩这地方偏的嘞,没人会仔细盯着这边看的。” “你不稀罕你张家上下几口人命我还稀罕我自己呢,莫要连累了我!现在我们老老实实地行跪拜之礼就好了,其他的稍后再说。” 得到陛下首肯后,众人起身作谢。别看张员外老胳膊老腿的,他蹲起什么的却一点不在话下。看见一旁的魏员外费劲巴拉地想扶着膝盖起身,立马上前扶了一把。 张员外的眉毛快拧成麻花了,他一边给他扶稳了,一边惋惜道,“魏老兄,你这腿疾这么些年了怎么还不见好啊……” “如你所见……这辈子就这样喽!”魏员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爽朗地笑着。 张员外拖来了一把椅子,“来来来,我扶你坐下。” “老张啊,你也坐。”他指着旁边的凳子说道。 “哎……魏老兄,那边束着长辫的是哪位小将军呐?” “这么多人,你说的是哪个?” 张员外指着看台的方向,“就是骑着白驹的那个。” “那个……”魏员外眯起眼睛,有些费力看着“那好像是……好像是长公主!?” “殿下她金枝玉叶的,……她掺和什么?” “……这,我哪能知道啊?” 宝元站在玉阳公主前面,替她牵着雪银驹。 “殿下,小心为上……” “知道了,驾——!”她双腿夹紧马腹,不等他反应,马儿挣脱牵引绳像一支离弦的箭,飞驰出去。 玉阳俯身在马背上感受着秋风在耳畔呼啸疾驰,场上众人的喝彩声也一并隐没……她目的明确地飞奔向林间。 “驾——驾!”身后的马蹄声越发急促,玉阳用着余光瞥了一眼,是那沈将军家不成气候的长子,沈道堂。 “殿下!玉阳殿下……等等臣。”他紧紧跟在身后喊着她。 玉阳没理他,稍稍用力扯了扯缰绳。 马上要进林了,林间多树木攀枝,不能像刚刚一样无虑疾驰要收一收马速。 马速刚一降,沈道堂就驾着飞马奔来。 “殿下好骑术,听闻是先帝亲自教的……” “放肆!”玉阳公主看了他一眼,神色不悦。这也是他一个做臣子能妄议的? “为微臣失言了,殿下……”他还要说什么。 玉阳只觉得他扫兴的很,拿起弓箭,从箭囊里抽出一支架上弓上,拉弓弦对着他的方向射了一箭,他被吓停在原地。 箭羽擦着他的发尾而过,锋利的坚韧射下他几缕发丝。 “砰!”重物摔倒的声音把沈道堂从恐惧中拉下,他惊慌地后头去看,只见一只灰鸽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还流着血。 玉阳的箭术骑射都是极好的,就这一会儿射下的猎物就有快一箩筐了,她在林间来回穿梭的敏捷,完全不输那些征战沙场的将士。 “簌簌簌——”那块草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玉阳饶有兴趣地期待着,这种猎杀的快感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满足。 她牵着雪银驹在隔着十来米的距离里徘徊着。 不知为何,这身下的马儿今日出奇的不安,玉阳驾着它能够非常清楚地感受到。马儿不配合,她也没了刚开始的兴致,随手抽了一支长箭朝着草丛射了过去。 “嗖——”什么都没有,玉阳一脸悻悻,收起来弓箭就准备离开。 这时身下的雪银驹突然暴躁地发狂起来。 玉阳双手用力的抓紧缰绳往回收拉,“嘶——嘶!”宝驹的长鸣声撕拉破天际,马儿奋力地扬起了前掌冲了出去。 “嗷呜——!”这是?!玉阳一惊,后头看去一只黑色横纹的大虫,目光凶狠地盯着她!看着它龇牙咧嘴的样子定是把她当成了盘中餐了。 玉阳心里警铃大作,此等凶猛之兽依照制度是不可能放在猎场的,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千提万防没想到还是让小人儿钻了空子。 现在她来不及懊恼了,眼看那条大虫就跟着后面要扑过来了。她摸向箭囊,不知何时箭囊早就空空如也,替补的箭壶还没送来。 糟了! 玉阳公主驾着飞马故意往一些坑洼地里跑,大虫穷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来了,她拔出腰间系着的短刀从马背上一跃,滚了下去。 马儿没了背上的负重跑的贼快,老虎见状换了个目标。 玉阳单膝跪地,眼里的暴戾一闪而过。她没等老虎反应的及,往上一跃攀上粗枝翻了上去。 老虎扑了个空,在树下面发出低哑的呜鸣声,绕着树干来回徘旋着,时不时蓄力往树上扑上几下。 要命!玉阳看着那半折的枝丫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粘腻腻的触感附在手上挥之不去,她怔怔地看着手上的血迹控制不住地开始头晕目眩,身体的力量越发消散。 糟了! 这是她的老毛病了,她间歇性的晕血。确切来说是只晕她一个人的血,她也记不得这是打娘胎就有还是后来得的毛病。 玉阳无力地闭着眼睛,想着眼不见心不烦。过了一会儿,这令人窒息的眩晕感确实少了不少。 她在看一眼那岌岌可危的断枝,有些焦虑地扯了扯头发,束发的长带给她不小心扯松了些,飘在大半个肩头。 “轰——”树下的老虎又进行了一阵猛扑。 玉阳的右手攥紧了发带,思虑一番。扯开束起的长发,从树上掰了一段树枝当作木簪将发髻盘绕起来。 她拿着解下红色的发带,用匕首砍去一节只留下半米来长,覆上眼睛,在后脑处打了个死结。 发带是轻纱制成的,稍稍放点空隙让眼睛睁开,还是能看的见的。 红纱下的世界全是一片朦胧的红,只要看不见她自己的血,怎么样都行。 趁着老虎还在蓄力,玉阳看准时机,一手拿着匕首,一手做着擒拿的动作,猛的扑在老虎的后背上。 老虎受了惊吓,拼命地在地上翻滚想要将她甩下来。玉阳死死地攥着虎毛用着匕首朝着它的脖颈处狠狠刺去。 奈何二者的力量过于悬殊,一虎一人翻作一团。 玉阳明显落了下风,老虎张着血盆大口咆哮着。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长箭一发封喉。 老虎一命呜呼,沉重的脑袋重重的砸在玉阳身上。 玉阳只觉得头晕目眩,自己虎口脱险。劫后重生她只觉得无比的疲惫,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泄去了一样。 她目光无神地看着越来越黑的天空……没了意识。 见了这惊险一幕的众人隔着老远都吓得两腿发软。 秋媞也吓得头皮发麻。与虎搏斗的殿下覆着双眼,墨色的长发在空中乱舞……这画面又是惊险又是诡异,同时又有一种不能言喻的美。 为首的宝元扔下弓箭,奋力抽打着马匹。马儿发出的嘶鸣声唤醒了众人的意识,大家都惊呼着往那块奔涌。 “殿下!殿下!”宝元摔下马背,什么都没顾上丢下马儿,飞快地狂奔过去。 他将殿下小心翼翼地从虎尸下刨出来。喊了几句见她没反应,连忙俯身将人轻轻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