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疼痛（2718）

    事情是这样的。沢田纲吉在接受自家魔鬼教师的射击训练时，非常不幸地打中了云雀恭弥。甭管那颗子弹的轨迹是怎样诡异才让风纪委员长躲避不及也无法将它打飞，总而言之，那颗子弹打中了云雀恭弥，更加不幸的是，那是颗特殊弹。

    “那颗子弹的作用是放大痛觉，降低承受疼痛的阈值。”Reborn看了眼被云雀一拐揍翻此刻正可怜兮兮捂着脸的学生，“这颗子弹的作用大概很快就会发作了。既然是阿纲你造成的错误，最好去找云雀好好弥补哦。”

    “欸————？”沢田纲吉大喊，“那可是云雀前辈欸？”

    Reborn一脚把学生踹翻：“无论如何，要做一个合格的首领就要勇敢地对被误伤的守护者负起责任来！”

    “我才不想做什么黑手党首领！而且刚才我也已经好好地道过歉了吧————！”

    总之，最后迫于魔鬼教师的yin威，沢田纲吉现在还是站在了云雀恭弥房子面前。他盯了半晌写着“云雀宅”的门牌，又打量了一下只是从外部看就显得相当气派的房子，才鼓起勇气敲了敲门。结果只是轻轻一碰门就开了，露出一道缝隙。

    云雀恭弥今天心情还算不错。虽然因为经期导致小腹酸胀，但他今天和六道骸还有迪诺都打了一架。打得心情舒畅，连眉眼都舒展开了。因此就算是沢田纲吉用枪打中了他他也没有过多计较，仅仅只是给了沢田一拐子而已。

    但他没想到，在回家途中就突然感到全身酸痛。腿沉重得完全抬不起来，好像被灌了铅水又被注射了一些不怀好意的药剂一样。云雀恭弥甚至膝盖一软差点跪下来。

    但风纪委员长很快就顽强地直起自己弯下去的、不堪重负的膝盖，坚强地挺直脊背，抬起大腿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云雀恭弥觉得自己幻听了骨骼嘎吱嘎吱的声音，好像脆弱得下一秒会折断。冬天的空气冷冰冰的，但之前只穿着校服也完全没问题的云雀在今天却罕见地觉得冷。刺骨的空气入侵他的呼吸道，撑开他的喉咙，刺痛他的气管，在他的肺部炸成飞散的烟花。有无数只小卷在他的肺部滚动，尖锐的刺把他的肺戳破，将肺部储存的氧气全部榨干以后肺就变成了一层干瘪的皮。耳朵同时开始发出不满地尖叫，数不清有多少只骸枭在他耳朵边叽叽喳喳让他耳朵里的鼓膜爆炸，刺伤他的大脑皮层。

    云雀恭弥从来没觉得回家的路那么长过，长到他觉得自己走出去的每一步都好像小美人鱼踩过尖刀的酷刑。腿要抬不起来了，从尾椎往上一直到颈椎也完全没办法保持自然的姿态。但风纪委员长的自尊心不允许他露出那样颓败的模样。于是他更努力地调整宛如破风箱的呼吸，哪怕恨不得马上坐在地上也要保持与平常无异的姿态到家。至少在外人面前绝不可以露出弱势又可怜的草食动物的姿态。

    至少。

    哼，云雀咬牙，对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感到不满。但没有办法，他暂且没有更多心力去思考自己变成这副模样的原因和解决方式。自尊心极强的风纪委员长只想着赶快回家先好好休息。身体的疼痛完全超过了他所能够承受的范围，他的身体在对主人叫嚣着不满，疯狂地刺激云雀恭弥的大脑皮层传递着痛觉。

    风纪委员长艰难地保持着平时自然的姿态。在外人看来，除了看起来略显沉重的步子还有粗重的呼吸，大概和平时是没什么区别的。但云雀只不过是不想在外人面前露出那副弱小的模样，求助两个字压根不在他的字典里。为了高傲的自尊心，他逞强地靠着自己的力量走回了家里。

    云雀向来是不锁门的。不说他的房子的所在地可以称作“荒无人烟”的地步，就只说门牌上的“云雀”就足以让许多人望而生畏了。但这点现在方便了云雀。刚才在走路时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几乎要跪下的腿上，在抬手推开门的时候，云雀才发现他的手臂也痛得不行。

    抬起手的一瞬间，疼痛像电流一样从肩膀传到脖子再到大脑，把风纪委员长刺激得连手指都不自觉地颤了一下。他的脑子已经完全模糊了，一阵阵的耳鸣让他的脑袋嗡嗡作响，降低的痛觉阈值对提高专注力毫无用处，只能让云雀更加难受。

    云雀现在完全是依靠本能了。随意地掩上门就找到自己房间躺进了被窝里。从外面带进来的冷气让被窝也变得冰冰凉凉，云雀摸索着开了暖气就又缩进了被子里。肌rou疼痛得让云雀克制不住地呻吟出声。他甚至隐约幻听到肌rou纤维因为承载过多破裂的声音。而且更加糟糕的是，被云雀忽视了很久的器官吐出一股暖流，缓慢地开始递送痛觉。

    “云雀前辈——”沢田纲吉试探地叫云雀恭弥，因为空旷且过于安静的走廊传出了一点回声。不过沢田也没心思管那么多，他就想着看云雀一眼完成Reborn的任务以后就赶紧撤退了，不然他又要被云雀给揍死。想到被风纪委员长揍的惨状，沢田纲吉加快了寻找云雀恭弥的步伐。

    直到经过一个房间沢田才发现一点端倪。他小心翼翼地拉开门，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但并没有阻碍他看见露在被子外面的一个小小的黑色头顶。

    他小心地走过去，那样子就好像地面上布满了老鼠夹而他是那只被作为目标的老鼠一样，要不是不会跳芭蕾，沢田应该会更想用脚尖走过去。好不容易走到了床边，沢田纲吉对着那个隆起的小山包发问：“云雀前辈……？”

    没有回应。

    沢田纲吉现在是很想打道回府的。毕竟谁知道等下要是云雀恭弥生气他又会怎样倒霉。但如果什么都不做就回家，他的魔鬼教师未来肯定会以这个理由变本加厉地坑他。未来的彭格列十代目权衡了半天利弊，最后还是决定看下云雀恭弥的状况。

    “毕竟Reborn说那颗特殊弹会造成那样严重的后果的话，果然还是看一眼云雀前辈的状况会好点……”沢田纲吉这样想着，全身每一块肌rou都在用力，试图用最合适和最轻微的力道在拉下云雀恭弥的被子的同时不吵醒他。

    在成功拉下被子的时候，沢田纲吉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云雀突然睁开的眼睛吓了一跳。

    “那个，云雀前辈……”沢田纲吉语无伦次地解释，“我只是来看看前辈的状况……因为那颗特殊弹好像会造成很不好的后果……”

    沢田没等到云雀恭弥的回应，风纪委员长还是乖乖地待在被窝里，没有拿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浮萍拐，也没有站起来把沢田纲吉踹翻。沢田纲吉的胆子稍稍大了一点，俯身靠近云雀，直到云雀恭弥温热的吐息呼在他的脸上才停止接近。

    仔细一看，云雀前辈也很可爱呢。脑袋圆乎乎，头发看起来也很软很好摸的样子，脸也很小，就跟沢田自己的手掌差不多大，眼尾红彤彤的，像是被谁舔过一样。这样小小一个蜷在被子里的云雀很像前几天沢田路过看到的小黑猫。可怜又可爱，虽然很狼狈但还能时刻给试图拐带他的人一爪子。

    沢田放轻了语气，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还抱着赶快离开的想法，就像真的遇见一只小猫一样，声音温柔得不行：“云雀前辈，有哪里不舒服吗？“

    云雀像只只会眨眼的玩偶一样，没有对沢田的话做出回应，但沢田纲吉的听力很好，敏锐得捕捉到了从云雀嘴巴里传出了的细微的呻吟。

    “是哪里痛吗？”沢田纲吉有些着急，但声音依旧温柔得像是可以滴出水一样。

    “全身都疼。”云雀终于说话了。那声音低低的，带点微颤的尾音，听起来像是在跟人撒娇。他把手伸出去，摸上沢田的手掌，少年温暖的手背让他呼了一口气。

    沢田马上反握住云雀的手，云雀过于冰凉的手让他担心：“很冷吗？”

    云雀温顺地点了点头。温顺，天哪，沢田从来没想过能用这个词形容云雀。可现在的风纪委员长太乖了，孤傲的，平时游离在外的黑猫突然有朝一日对你伸出了rou垫，没有人会不为此兴奋的。沢田纲吉现在简直昏了头，忘记了平时的云雀比十个高达还凶残。他眼里只有此刻虚弱的，对着他伸出手的云雀。

    接下来云雀做的事更是让他完全没了理智。漂亮可爱的少年撩起被子的一角，用那双带着水光的凤眼盯着他，邀请他一起睡觉。沢田纲吉的脑袋瞬间停止运转，他脱掉鞋子，同手同脚地上了云雀的床。云雀恭弥在他上床的一瞬间和沢田面对面贴着，手甚至摸了沢田的衣服，毫无缝隙地贴在沢田的肚子上。温暖的触感让云雀眯起了眼。沢田却因为冰冷的温度抖了一下。但他没生气，他甚至有点担心云雀是不是发烧了，因此把手贴上了云雀的额头。除了出了点汗一切正常这让沢田纲吉松了口气，不过云雀倒是抓住了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揉一揉。”云雀说。他被疼痛糊了脑子，依稀只有沢田纲吉勉强值得信任这个概念，就完全凭直觉把对方当热水袋使。虽然云雀恭弥大冬天只穿校服，哪怕在例假期间也天天打架，但痛经和肌rou酸痛之类的东西他从来没经历过。撑死也不过是有点酸胀罢了。因为特殊弹第一次经历这些东西实在是让风纪委员长措手不及。疼痛的程度已经不是仅凭他的意志就能克服的了。因此他表现出了从前沢田纲吉从没见过的柔软一面。

    沢田纲吉听话地揉着风纪委员长的小腹。少年温暖的身体稍稍缓解了一点云雀身体自内而外发散出的冰冷。云雀又贴近了沢田纲吉一点，闭上眼睛陷入了睡眠之中。

    后记：

    第二天沢田纲吉平安无事地回了学校上课。沢田纲吉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胆大包天到和风纪委员长相拥而眠。

    虽然的确是没有被揍还是怎样……但是跟云雀抱在一起睡在温暖昏暗的房间里，这种事情还是太超过了。而且更超过的是，自从跟云雀一起睡觉之后，沢田看云雀做什么事情都会觉得是只可爱的黑猫在撒娇。就算是对方拿着拐子要来揍他，他也觉得真可爱。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真是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