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白鲸之歌?上

    裴先生是个讲信用且守时的人，优利卡在BH楼下日常打卡的一周内见识到了她比天文中心还要准时的手表，以及精确到秒的日程安排。

    有数字敏感度就是好，做金融都比一般人高效。优利卡托腮坐在沙发上，欣赏裴先生工作时冷峻认真的侧颜，宛如初遇那天，黑色的眼睛看起来是冷漠的，但只要目光交汇，就会发觉其中的温柔沉静。

    就好像那天握着她的手学枪一样，隐藏在波澜不惊的冷静面具下，棠实则是个相当温柔的人啊。

    优利卡从回忆里晃神了一瞬，目光定住就看到了面前站着的人，裴先生今天没装情妇，金融大佬当然是西装三件套，马甲是为了增加肩宽特意定制的，穿在里面愈发显得长腿窄腰。优利卡的目光飘忽地从脚面扫上去，停留在眼前人的面容上。

    如果说棠自己的长相是雌雄莫辨的俊秀，那么裴先生的这张脸就是彻底的斯文败类了，刻意加深的幽邃眼窝，平直的眉骨和刀削般的侧脸——她亲眼看着棠用手术刀在脸上削出来的，经过修整去掉女气的硬朗骨相，再架上一副银框眼镜，随时可以拉去金融酒会上出卖男色。

    裴婴棠敲了敲她面前的茶几，“刚才说的你听到了没有？这边的事情完了，你今天还有什么安排？”

    伊迪亚对于最近追在自家上司身边的优利卡已经见怪不怪，很亲热地端过来双份的咖啡和甜点，“优妮，我从楼下专门给你买的冰奶油舒芙蕾，香草提子味，尝尝看。”

    优利卡接过道谢，顺带分了一半递给裴婴棠，后者没接，她只能略带沮丧的把切下来的那部分留在盘子边上，“唔……我也没有想好，今天没有预约，去海洋馆看白鲸肯定不开放潜水票了。”

    裴婴棠侧目，“我没有说过我会潜水。”

    虽然她当然会，跳伞，潜水，攀岩，射击，全都是组织的特训项目。

    优利卡咬掉一口切开的半个提子，“我可以教你啊。”

    原来不是信息泄露。裴婴棠对这群纨绔的恋爱脑思路无法苟同，“学习潜水至少应该有一周左右的游泳前置练习。”

    优利卡眼睛一亮，“好主意，那棠你答应跟我学游泳了？”

    裴婴棠选择性失聪，对着伊迪亚打开极地海洋公园的电脑官网页面，“帮我拿两张全项目门票，我们午后去。”

    然后她从优利卡盘子里拿走自己那份舒芙蕾，冷飕飕的道，“很不巧，你来晚三年。”

    奶油甜腻的香气在口腔膨开，舌尖扫过上颚，丝滑如云的香草泡沫里有星星点点的冰凉酸甜，再咬一下，提子的果酸消失，牙齿都要过量糖分被甜化了。

    她喝了两口黑咖啡才缓过来，拧眉看向优利卡，“你的舌头怎么长的？尝不出来糖加多了么？”

    “咦？”优利卡也很疑惑，顺手从她盘子里叉走咬了一口的半块，嚼了嚼，“我觉得没有很甜吧？”

    裴婴棠懒得理她，从伊迪亚手上接过海洋馆的通票和两套潜水服，抬起表看了一眼时间，“走吧。”

    BH大厦距离极地海洋公园大约四十分钟车程，优利卡开车，原因是“敞篷去海边兜风更舒服”。

    裴婴棠露出一个微笑，“我还以为你打算在市区飙车。”

    优利卡恐吓性地比了个开枪的手势，“biu~”

    “其实我偷偷安排了枪手，就是为了悄悄干掉裴先生，然后好让项目归我们家。”

    裴婴棠想起初遇那天晚上，笑意蔓延到眼底，“那就但愿优利卡小姐安排的枪手足够专业，开枪的时候记得放下保险。”

    白鲸馆的工作人员刚刚交接班，她们被排在下午第一个，更衣室有面镜子，优利卡原本跟在她后面走进去，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忽然快走了两步挽上去，低声笑道，“裴先生，你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来逛海洋馆的。”

    看起来像是刚刚从谈判桌上下来的银行精英和刚刚从隔壁艺术学院撩到的年轻学生。

    裴婴棠摘掉手表，侧目看着她，“因为有些人赶时间，所以我没空回去换衣服。”

    优利卡歪着头又打量了她一遍，“其实这样也不错……不过您不担心被人偷拍下来，然后明天报纸头条就是Mr.Pei和我传绯闻？”

    裴婴棠不担心，“娱乐界才有这种风险，像我这种缺乏关注度的素人，不会有小报记者过来偷拍的。”

    她看着优利卡的目光带点笑意，“如果你很想上花边新闻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位，质素优良，都很好说话。”

    优利卡果然不大高兴地放手，然后自顾自地换衣服。潜泳一次最多也就可以下去两个人，工作人员过来引导她们热身后下水，并告知了与白鲸互动的注意事项，“这些小可爱大都是馆内繁育的品种，只有Tessy，她是公海上的动物救助中心送来的暂住的野生白鲸，她内脏有一点受伤，等养好了就准备放归。不过Tessy也很乖，白鲸是性情温驯的品种，不会随意攻击人的。”

    裴婴棠向池子里扫了一眼，饲养员正和不断冒出水面的白色大脑袋做游戏，白鲸发出欢快的喷鸣声。优利卡已经走了过去，蹲下身和小家伙互动。看起来白鲸们也很熟悉这些穿着潜水服的游客，用短吻高高的顶着浮球游过来，和他们一起玩。

    鲸池露出水面的只是一小部分，下面要更为宽广，“Tessy在哪里？”

    旁边的管理员和白鲸饲养员交谈了几句，过来解释道，“她性格比较害羞，不太愿意出来见人，饲养员喂她都要潜水。你们一会儿应该能在水下找到她，就在靠近池水东北角的深水区，那边白天也没有灯，她比较愿意呆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