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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恨想了想,跟着粘过去了。 李砚只以为陈恨怕热,无意识的就跟着过来了。还是一只手揽着,顺着他的头发,抚了抚他的脑袋,最后用指尖缠着他的发尾玩儿。 李砚垂眸看他。 陈恨觉得自己装睡装得特别好,完全是一个熟睡的人该有的模样。 但是李砚看着,只觉得他睡着了也气鼓鼓的,竖着尾巴、炸了毛的猫儿似的。 把人给锁起来,李砚自个儿也心虚,怕他生气。所以这时候看他的模样,也像是生着气的,像是在梦里也骂他。 他叹了口气。 而李砚这一叹气,陈恨怕他再哭,只把脑袋埋在李砚怀里,上下左右蹭了一圈,装作迷迷瞪瞪,才醒来的模样。 他说:“我要喝茶。” 无法无天。 李砚一怔,似是还没反应过来。 陈恨用脑袋撞了一下他的胸膛,有点硬,比他的脑袋硬:“皇爷,我要喝茶。” 李砚这回是反应过来了,却问他:“离亭,你说梦话?” 陈恨一时无语,道:“脚铐的事情是原则问题,不能就这么算了,先划到账上。现在最要紧的是我渴了,我动不了,我要喝茶。” 李砚应了一声,赶忙下了榻。 养居殿里的茶水常年都是热的,睡前还有小太监进来换过。还散着热气,热意自瓷杯中透出来。李砚坐在榻边,就看着陈恨喝茶,他攥着手,将方才手心里的暖意攥紧了。 陈恨把剩了一半茶水的茶杯塞给他:“不喝了。” 而李砚顺势将杯中残茶饮尽,随手将茶杯搁在一边,问道:“不生气了?” “生气。”陈恨狠狠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只是天黑,李砚可能看不清。 才喝了茶就翻脸不认人。 方才为了哄哄李砚,暂时划到账上的事儿,又被重新摆出来了。 李砚道:“你不去江南,什么都好说。” 陈恨伸手一抓,揽起冰凉凉的铁链子:“那皇爷先把铐子给我解开。” “这个不行,解开你就跑了。” 陈恨将链子往榻上一摔,叮当一阵响:“这个是原则问题,不论我跑不跑,皇爷都不能锁我。” 李砚勾唇笑了笑:“你也知道朕是皇爷。皇爷关你,你有什么不服?” “你以权谋私,你……”陈恨气结,圣贤书教他奉主事君,最厉害教他直言进上,总之是没教过他骂人,“你臭不要脸!” 这个问题要再纠缠下去,今儿晚上就不要想睡了。 行吧,臭不要脸就臭不要脸吧。 李砚揽着他的腰往榻上一倒,哄他说:“晚了,睡吧,明儿再说。” “不能明儿再说!”好拙劣的转移话题,气得陈恨反手拧他,“今晚就要说清楚,皇爷这样就是不对的。” “那你对吗?” “我……我也有不对。”陈恨顿了顿,轻声道,“元年的时候想着要把皇爷关起来,不把事情告诉皇爷,我自作主张,我不对;现在一门心思要去江南,全不管皇爷的想法,我一意孤行,也不对。所以我现在正经同皇爷商量,我得去江南走一遭。” “嗯。”他既认了错,李砚也坦坦荡荡的应了,“朕把你锁起来,朕也不对。” “嗯,皇爷同我都错了。”陈恨慢吞吞地点点头,“所以现在能解开了么?” 李砚又道:“朕知道错了,但朕不改。” 谋划着锁住他的时候,就知道错了。 陈恨一边使劲拧他,一边咬牙切齿地喊他的名字:“李寄书,我真的生气了!” “好了好了,睡吧。”李砚全不知道疼似的,把他的手往腿上拉,“拧这儿,拧这儿疼。要是拧两下就不生气了,你就多拧两下罢。离亭,你要不要试着让朕高兴高兴,兴许朕一高兴,就放你了。” 骗人。 要是能有这么容易,陈恨这时候早就在前往江南的船上了,哪能还在养居殿的床上? 陈恨不捏他了,被子一拉,就把整个人都盖住了。他侧躺着往前挪,一直到贴着墙。 李砚死性不改,还是要抱他,陈恨一拍他的手,就闪开了。 “生着气呢,哄不好了。”陈恨坐起来,把铁链子提过来,丢在自己与李砚之间,“皇爷不是用它拴着我么?抱着它就是抱着我了。” 李砚不会看不出来,他是真有些生气了。 其实想想也知道,陈恨这人怎么能锁得住。 不敢再碰他,李砚只将手搭在铁链子上,指尖一片凉,捂再久也捂不热。 用链子划定了楚河汉界。陈恨心里也憋着气,只背对着李砚睡。睡得迷糊的时候,一翻身,压住了李砚的手。 越过了界,李砚的手抓着他的衣摆。 第95章 环扣(4) 次日清晨, 陈恨下意识伸手往身边摸了两下,李砚不在。 勉强睁开双眼,看了一眼周围, 榻前的帷帐放下来了, 只有隐约的光亮透进来。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了,他翻了个身,把脑袋埋在枕头里,蹬了蹬双脚,预备再眯一会儿。 他愣了一会儿,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没有镣铐的声响。 他迅速坐起来, 摸了摸双脚,镣铐被解下来了, 链子也被堆到了床尾。右脚脚踝上磨出来的一圈红痕, 还上了药,薄薄的一层,他摸得满手都是。 陈恨跑下榻, 从衣桁上随手扯了件外衫, 一边穿衣裳, 一边掀开帷帐往外走。 “皇爷?皇爷?……” 昨晚的混账、今日的皇爷不在, 殿里一个人也没有。 陈恨推开殿门, 探出脑袋去,高公公在殿外伺候着,他问:“高公公,皇爷呢?” 高公公在心里长舒了口气, 这两位爷闹别扭闹了一天,底下人伺候着,也都战战兢兢的,这下可算是好了。 “皇爷一早出去了,特意吩咐膳房给你熬了粥,甜的,吃一点儿?” 还没吃着糖,陈恨就笑着点了点头:“好。” 高公公领着两三个小太监伺候他洗漱,梳子发带放在了桌上,铜盆热水放在木架子上。 陈恨正挽起衣袖,掬起一捧水,余光瞥见两个小太监要将垂在榻前的帷帐挂起来,想起那链子还堆在床尾,忙喊了一声:“慢着!” 那链子要是给别人看见了,此后宫中就要说陈离亭同皇爷不知道在养居殿玩儿什么了。 陈恨一甩手上的水,上前拽紧了帷帐:“放着我收拾就好!” 两个小太监一怔,高公公忙道:“放下吧。” 高公公又朝陈恨笑了笑:“离亭你收拾吧,有事情再喊。米粥放在外边了,你趁热吃。” 陈恨应了一声,转身继续洗漱。 两只手浸了水,理了理头发,就用发带系起来了。 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