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疑云密布
第一百三十六章 疑云密布 且说金子瑞看到金光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心道：「莫非他是来杀我灭口的？」刚想大声呼叫，却被金光瑶一把给捂住了嘴。 「嘘————」 金光瑶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连戳他身上几处大xue，确认他动弹不得后，便一脚将他踹下了床。 金子瑞的嘴巴离开了金光瑶的手掌，又想呼救，却发现自己的嘴怎么张都张不开了。 「蓝家的禁言术，我只偷学了个半桶水，要是不小心把你弄哑了，就算你倒霉吧。」 金光瑶一边耐心地给金子瑞解释他中的术法，一边不知道从哪儿弄出来一条死狗。他将那条死狗扔在了金子瑞的床上，然后刷地一下拔出了腰间的软剑，笑眯眯地走到金子瑞跟前。 金光瑶将恨生在金子瑞的脖子上左比比右比比，直吓得金子瑞面无血色。他拎起金子瑞的右手，狞笑着说道：「今天我心情好，不杀你，就要你一只手吧。」 说完，他举起恨生，唰的一下向金子瑞的手腕斩去。 金子瑞紧紧地闭上了双眼，手腕瞬间传来一阵剧痛，金子瑞知道他完蛋了，他的手没了。 金光瑶这一剑，不但斩断了他的手，更是斩断了他的大好前程，金家不可能让一个挛臂之人接任家主。想到这，金子瑞紧闭的双眼中流出了绝望的泪水。 「啧啧啧，这就哭了？还以为你挺顽强的呢。」 极致的恐惧后，是滔天的愤怒，金光瑶的风凉话，让金子瑞的心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他现在只想跟金光瑶拼命！ 金子瑞睁开眼恶狠狠地瞪向了金光瑶，却见金光瑶正举着他的右手，往一张黄符上滴血，而他的手，还好端端地连在他的胳膊上呢。只是手腕上被割开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被「斩断」的手失而复得，金子瑞大悲大喜之下，眼泪和鼻涕稀里哗啦地流了满脸，金光瑶嫌弃地皱了皱眉，丢开他的手，转身将那张染了血的黄符贴在了狗尸上。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金子瑞暂时忘记了哭泣。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狗的尸体，变成了他的模样！ 「顶级障目符，厉害吧？我一个修鬼道的朋友给的，你娘来了都认不出来床上的你其实是条死狗。唉！这么难得的灵符，用在你身上，我还挺心疼的。」 金子瑞先是觉得惊讶，然后就发现，他好像被金光瑶给拐着弯地骂了。可他还来不及生气，就想到，金光瑶黑狗换太子，莫不是要把他弄到哪儿给藏起来？于是他更害怕了。 金光瑶欣赏了一会儿金子瑞脸上那瞬息万变的表情，心里暗暗觉得好笑，他眯着眼睛阴森森道： 「听说……你今天凑了一屋子的人骂我？」 金子瑞此时已经被吓破了胆，他很想解释一下，那些人不是他找来的，是他们自己跑过来的，无奈他急得心头冒火，嘴巴却怎么都张不开。 「哦，忘了你不能说话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晚上你大概就可以说话了。」 金子瑞心里崩溃地大喊：那要是出了意外呢！？ 「出了意外你就认栽吧。」 金光瑶回答了他没问出口的话，金子瑞又开始掉眼泪了。 「行了，别哭了，今晚是来请你看戏的，等下千万要睁大眼睛。」 金光瑶说完，一把将金子瑞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他推开窗户，拎着金子瑞踩着恨生飞到了屋顶。 金光瑶把金子瑞摆成了趴着的姿势，然后他掀开了屋顶的一片瓦，弄出一道小小的缝隙，确保两个人都能看到屋内后，用静匿符隐去了两人的声息，就静静地伏在屋顶一动不动了。 梆子第三次敲响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金子瑞都快睡着了，突然听到金光瑶低低地说了一声：「来了！」 金子瑞睁开眼，通过金光瑶弄的那个缝隙看向了房内。 一开始，金子瑞听见门口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有数缕白烟从门缝飘了进来，又过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门闩响了几下，房门便被人推开了。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潜入了他的卧房走到了他的睡榻旁边，接着，那黑影举起手中的刀，狠狠地朝床上「他」脖子的位置斩了下来！ 金子瑞睡意全消，一阵刺骨的寒冷沿着他的脊背爬遍了全身，他几乎快要忘记了呼吸，还是金光瑶捏了捏他的肩膀，他才哆嗦着把这口气给喘了上来。 金子瑞失魂落魄地抬起了头，见金光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又朝那个缝隙指了指，意思让他继续看，金子瑞此时已经完全傻掉了，他机械性地遵照着金光瑶的指示，再次低下了头。 那黑衣人斩完了床上的「金子瑞」，用刀尖挑开被子看了看，确认床上的金子瑞已经尸首分离，然后他从怀里掏出来了一瓶烈酒，将酒全都倒在了榻上，接着，他直接点燃了那张床。 在屋顶看到这一切的金子瑞，脑中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金子瑞耳边恍惚响起了金光瑶的声音：「要我送你回去吗？今晚你应该没事了。」 金子瑞从怔愣的状态慢慢地缓过神来，而此时他才发现，他和金光瑶已不在刚刚的屋顶上了，他身上的xue道也已经被解开了。 远处传来了一阵阵的呼喊声：「走水了！走水了！」，人声夹杂着铜锣的声音，响彻夜空，没一会儿，整条街都沸腾了起来。 金子瑞呆呆地看着不远处那火光窜动的客栈，恍恍惚惚地意识到，他这是被金光瑶给救了，如不是金光瑶半夜把他给拎了出去，这会儿他就跟那条死狗一个遭遇了。 金子瑞突然就感觉一切都不真实了起来，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泥沼之中，那种越陷越深不知如何脱身的感觉，让他又怕又累。他现在什么都不想思考，什么金家，什么蓝家？他现在只想回到王家，回到他母亲和外祖父的身边。然后，好好地睡一觉，把刚刚看到的那些，甚至是这几个月所发生的一切，统统忘掉！ 见金子瑞迟迟不作回应，金光瑶无趣地挑了挑眉：「那你自便吧，我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朝着藏香阁的方向慢悠悠地走了过去。结果他才走出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略显虚浮的脚步声，是金子瑞跟了上来。 金光瑶看都没看金子瑞，他迈着闲散的步子，慢悠悠道：「你可以回客栈的，那火很快就会灭掉，你今晚已经安全了。」 金子瑞抬起头，看了看金光瑶的背影。他听出来了金光瑶话里的意思，「今晚」他安全了。那明晚呢？后一晚呢？ 眼见自己跟金光瑶的距离越拉越远，金子瑞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深，他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和泪水，想走快一点追上金光瑶，可此时他的两条腿软得跟面条一样，怎么走都走不快。 内心几经挣扎后，金子瑞艰难地开口唤道：「等……等等我。」 金光瑶回头看了眼金子瑞，发现他正一边擦眼泪，一边踉踉跄跄地试图跟上来，便真的放慢了自己的脚步，让金子瑞慢慢地跟了上来。 其实金光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金子瑞这样一个小屁孩儿斤斤计较那么多，熊孩子什么的，吓唬吓唬也就得了，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活了五十来年了，真不至于睚眦必报地往死里整一个无关紧要的半大孩子。 不过金光瑶也没有那种普度众生的慈悲，他现在本可以放着金子瑞不管的，只是今晚的状况，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并没有想到，来人会对金子瑞下杀招。而这也正是金光瑶一直隐而不彰，迟迟不与金光善撕破脸的原因。 金光瑶很早就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似乎一直有一只手，或者说是一股力量，在把关于他的一切，推向与他前世完全不同的方向。金光瑶暂时还不知道这种力量来自何处，但他知道，「它」，绝对不是命运和宿命这类抽象的东西。 而就在今天，这种「隐隐」的感觉，已然褪去了部分迷雾，金光瑶依旧看不清它的本貌，但却可以确定，它的的确确是真实存在的，它一直隐在暗处伺机而动，且对自己不怀好意！ 所以这个金子瑞，他暂且还是得管上一管，真让他死了，麻烦的还是他自己。 回到藏香阁后。金光瑶把失魂落魄的金子瑞，扔给了担惊受怕了半宿的莫玄羽，然后无视莫玄羽委屈和失落的小眼神，扔下一句：「早点歇着，明天早上我再来找你们。」，就转身跟钱蓁蓁一齐离开了。 钱蓁蓁的闺房内。 「你今晚真不打算回去了？那边现在找你肯定都找疯了。」 钱蓁蓁将投湿的帕子拧干后递给金光瑶，金光瑶接过帕子，擦了擦脸和手，然后惬意地把脚泡进了热水里。 「我今晚是出来寻花问柳的。自然该烂醉如泥地在你这睡到明天晌午才回去。」 钱蓁蓁嗤笑：「当心被清河那位知道了，恼了你又要找你麻烦！」 金光瑶皱了皱眉，心里一阵不痛快：「除了他你就没有别的想跟我说的？」 钱蓁蓁撇了撇嘴，知道自己该说正事了，金光瑶年年大把大把地撒银子供着她罩着她，还把她这家春楼开在了广陵渡的边儿上，自然不仅仅是让她经营春楼给他赚银子这么简单。 作为大江上的一处重要渡口，广陵渡往来的人极为复杂，人多，消息就多，而打探消息最方便的地方，自然就是像藏春阁这种烟花之地了。 「姑苏蓝氏往云梦那边运了三千石的粮，这事儿我最近的一封飞书已经说过了。」 金光瑶点点头：「你那飞书应该是在我离开后到的，我没来得及看，不过这件事我已经知晓了，云梦那边今年水患严重，又遭大疫，江家作为一方大族，不能坐视不理，这才四处借粮周济百姓，我那边也正在筹粮给他。」 换成往年，江澄早早就会把金凌接到他那儿去过夏天。但今年他那边实在是自顾不暇，这才迟迟没把金凌接走。 钱蓁蓁道：「哦？那看来你还不知道，清河那边，前两天把秋维清给请过去了。」 金光瑶闻言，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滞。 秋维清，玄门内的医道圣手，鄃城秋家现任家主，请他自然是去给人看病的，只是，秋家家主可不是那么好请的。若清河聂氏患病的只是寻常的族内子弟，秋维清断不会亲自动身前往。 金光瑶状似不在意地刮了刮茶叶，轻呷了口茶：「知道是给谁请的吗？」 钱蓁蓁道：「那就不知道了，这事他们做的很隐蔽，我能打听到这些就不错了。你若是放心不下，亲自跑一趟清河问问不就得了？」 金光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皱着眉头按了按自己的太阳xue，他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感觉。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这一切实在是太巧了，没道理什么事儿都往一起赶的。 第二天。 天还未全亮，金光瑶便回到了一片狼藉的客栈，而那群在烧塌了半边的客栈里瑟瑟发抖了近两个时辰的金家公子，第一次在金光瑶的身上体验到了来自兄长的温暖和安全感。 「都别怕哈，天干物燥，走水也不是多大的事儿，我已经给你们重新安排好了客栈，你们过去吃的饱饱的，再好好睡一觉，我们迟一天再登船也不打紧的，放心吧，我在你们不会有事的。」 金光瑶天生就有一种安抚人心的气质，而且他扮演了一路的独裁暴君，此时在这些公子哥们神经最脆弱的时候，突然就化身成了救苦救难的知心大哥哥，这前后的剧烈反差，瞬间就俘获了这群半大孩子的心，一个个直恨不得扑到他怀里好好哭诉一番。 等安顿好这群熊孩子，金光瑶又回到了藏香阁，本想去看一眼莫玄羽和金子瑞，结果敲了两次门，还是没人开门。 「玄羽，开门！」 就在金光瑶想踹开门直接进去的时候，门开了，然后金光瑶就看到了莫玄羽那一对儿熊猫眼。一看就是挨揍了。 金光瑶皱了皱眉，决定教训教训金子瑞给莫玄羽讨回公道，结果当他看到金子瑞的时候，他决定取消刚才的决定。 金子瑞的那张脸，比莫玄羽还惨！ 金光瑶心道：看不出来，莫玄羽打起架来，下手倒是挺黑的。 金光瑶一言难尽地看向了莫玄羽，莫玄羽低头不敢看他。他又去看金子瑞，金子瑞气呼呼地把脖子一梗，一副你爱咋地咋地的模样。 「怎么回事？说说吧？」 金光瑶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准备开始断案。 屋内一阵沉默，半晌后，到底是莫玄羽先开口了，他低着头小声道：「他骂我死断袖……」 金光瑶先是一愣，然后转头看向了一脸不忿的金子瑞，笑着问道：「哟？能说话了？」 金子瑞依旧梗着脖子不吭声。 金光瑶道：「怎么？这是当哑巴当上瘾了？用不用我帮帮你，再禁你一次言？」 金子瑞终于出声了，他冷哼道：「哼，我又没乱说！你自己问问他，他昨晚都对我做了些什么？」 金光瑶刚喝下去的一口茶差点喷出去，他一脸不解地看向了莫玄羽，莫玄羽是断袖他并不奇怪，可问题是，他怎么会看上金子瑞！？ 莫玄羽被金光瑶这么一看，脸先是变得通红，后来又开始变白，最后，他怒不可遏地朝金子瑞冲了过去。 「金子瑞！老子今天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