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经典小说 - 自闭少年Aloner在线阅读 - 02

02

    基于强烈的求知慾,我稍微查了一下自闭症的特徵,有一点我很在意,就是似乎都会有对某一件事篇执的倾向,例如有条有理的把罐子叠起来,或是整整齐的把玩具陈列在床边,乍看之下没什么,但会一直重复这些动作。

    那么数瀏海大概就是小芯的自闭特徵了吧!

    还真是难以理解呢……

    不过没甚么好惊讶的,毕竟我房间对面也住着一个神祕的生物啊!

    看着不知何时清空的盘子躺在门口,我不以为然的把它拿下去清洗。

    「出门囉!」

    今天天气还算可以,在前往搭公车的路上吹着风,心情还不错,感觉今天会发生什么好事情,一边天马行空的幻想与辜敏的邂逅情结,一边望着车窗外熙熙人往的风景,闻着这股熟悉的怪味……嗯?怪味?

    「咦?」往身旁一看,不出所料,是小芯!

    「痾……早安,嗯?不对啦!你甚么时候在这的?」怎么就这样出场啊?根本是作者偷懒!

    「……」小芯没有回应,想想也是,自闭症患者出门本身应该就是一件大事了,像平常一样对话应该很有难度吧?

    「算了……」大概是跟在我后面上车的吧。

    这段路上跟昨天没甚么不同,只是反方向罢了,小芯依然数着瀏海跟我一起走着,而头上的发夹换成了苹果造型。

    有女孩子跟自己上校学固然是件很爽的事,但跟这种女孩一起上下学……一定是一种压力啊!难不成以后都要这样吗?而且她身上的怪味应该是很久没洗澡了。

    「你……」措词一定要谨慎!不然害她更自闭我就惨了「唉唷喂!」

    突然有一群小朋友从转角处跑出来,撞得我有点痛,但他们并没有停下,只是一脸惊慌失措的不知所踪「搞甚么鬼……没礼貌。」

    「……」小芯似乎有点加快脚步,到了一个小公园。

    可恶,话已经都到嘴边了,被那群小朋友一弄又要重新培养情绪了。

    话说,小芯走进公园内要干嘛?

    仔细一看,某一处草丛内有东西在窜动?再看仔细一点是一隻猫在那打滚,是在抓痒之类的吗?还真亲人,小芯都走到牠旁边了也没甚么警戒。

    嗯?她在干嘛?

    小芯正试图把那隻猫咪抓起,但遭受到激烈的抵抗,不过她仍不放弃,似乎打算脱下外套用外套包住那隻猫。

    「喂!?」这种状况下……我该不管她吗?但……还是过去看一下好了「小芯,你在干嘛?」

    「抓住牠。」竟然是命令句!?而且还很顺手的把她的外套递到我手中……温温的……不对啦!怎么是这样呢?

    虽然很想问个清楚,但在那浓密瀏海底下似乎有个很坚定的眼神在看着我……或是看着猫?

    管他的,发生甚么事我可不管。

    我把小芯的外套还给她,脱下自己的外套迅速包住那隻到处扭动的猫,渐渐的感觉到事情没那么单纯「接下来?」

    「固定头。」这次她竟然拿出了一双筷子!?固定头?

    手忙脚乱的我,紧张的把挣扎的猫的头从外套里弄出来并固定住,一隻使劲全力扭动的猫力气可不小啊……我可以感觉到我的外套差不多要报销了……

    「上囉。」声音非常坚定,小芯迅速的把筷子插下去……痾……不对,看仔细一点是插入猫的嘴里,难不成……?

    猫挣扎的更大力了更急躁了,但渐渐的力气愈来愈小,我感觉得出来这并不是放弃挣扎,而是愈来愈虚弱……我也紧张了。

    猫的眼神逐渐迷濛,说也奇怪……刚刚到现在的混乱中,完全没有一丝猫叫声。

    没有什么我能做的吗?小芯究竟是在害牠还是在救牠?不对……答案已经很明显……但我有甚么能做的?快想想快想想……

    「就是现在。」小芯小声说了一句,然后弹了一下手指。

    『啪。』是个微弱的声响,但也算是弹指头了。

    一瞬间我捉住猫脖子的手往猫喉咙一捏,一颗弹珠从猫的嘴里掉了出来……

    「啊?」

    小芯马上把猫从我手中接过,被抓烂的外套就随手丢在一旁,她双手有些发抖的按摩猫的腹部、胸膛,就在她似乎打算人工呼吸时猫的四肢再度活动了!

    似乎还有点虚弱,但从眼神看起来算是清醒了,牠就这样躺在小芯的腿上,不停的喘气。

    「刚刚……这隻猫被弹珠噎到了吗?」总算有时间确认了。

    小芯只是点头,专心的看着猫。

    「你是想用筷子把弹珠夹出来?」

    点头。

    「你……」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芯没有任何反应,是对这问题感到不解吗?

    「就是刚刚你直直的就往公园走过来,一切的动作好像你早就知道这隻猫怎么了一样……」

    她抬头看着我,我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不说也不要紧啦……」

    「猜猜看?」

    此时,猫起身活动一下筋骨,本以为牠会直接离开,但没想到……牠竟然转身过来贴着我的脚「喵──……」这是……撒娇?

    接下来不管怎么走,牠就是跟着我,看来这是……猫的报恩?

    「好吧……就给你跟吧!到学校会怎样我可不管喔!」

    「喵──……」简直像听得懂人话一样,但我一说完原本跟在我后面的牠却突然跟到了小芯的脚边,啊?三心两意的猫?

    怎么会有这种猫啊?

    上课中,我不断反覆思索者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小芯又是怎么知道的?但就是想不出答案,这是第一次觉得世界上有解不开的谜题。

    并不是在吹嘘自己很聪明,我的成绩也不怎么样,只是在我的认识中,我不会的题目并不是无解,而是我的程度不够而已,答案一定存在,只是我找不到,但这件事给我的感觉是……答案跟题目完全没有关联,甚至我连题目都不知道!

    「这一题谁会?」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好像有点困难的式子。

    「咦!?」眾人突然惊呼。

    怎么回事?我四处看,发现……小芯居然举手了……虽然高举的手在激烈的发抖,而那隻猫坐在她的桌子上。

    「嗯……那么……詹芯仪上来写写看吧。」老师也有点傻住。

    但她还真的写出来了,不拖泥带水,连书都没带上去,乾净俐落的写出答案……不对,是一边发抖一边写出答案,天啊……她不是旷课一年吗?这根本是比每天上课的我们还厉害啊!

    「嗯──正确答案,詹芯仪你可以回位子上了。」老师露出满意的微笑。

    大家都瞪大双眼看着,但更令人惊讶又疑惑的是,她刻意不沿原路回位子上,反而朝我走了过来,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把一张纸条放在我的桌缘才回去。

    本以为这个举动会换来全班的鼓噪,但没想到意外的安静,可能怕刺激到小芯的症状吧……

    纸条一打开,满满的字……

    是因为那群小朋友撞到你时,手上都拿着弹珠超人,看他们一脸惊慌的样子一定干了坏事,但是弹珠没办法打破窗户,因为没有人追上来所以不可能是打到人,没有任何吵杂的声音代表没招惹任何人,加上前方有一座公园,里面时常有猫咪,综合以上特徵多重考虑的话,一定是把弹珠打到猫的嘴里了,还有为了感谢你替小龙求情让牠陪我上课,所以我把牠取名为小龙,跟你一样有”龙”字,好好开心一下吧!

    没有任何属名之类的,但应该也不需要吧……没想到在纸张上还蛮健谈的,我反覆看着这内容,很多想吐槽的地方,但也不得不承认,小芯她……

    超级聪明!

    或许已经是天才的程度了!这时我想到,听说自闭症患者都相当的聪明,有个说法是因为患者封闭了自己,所以把所有的心力都花在『思考』上,各种逻辑技巧对他们而言都是很轻松自然的,小芯一定也是这样。

    「喂!你们昨天……是不是发生了甚么?」阿海在我旁边的小便斗那解放,贼兮兮的问我。

    「怎么可能……」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詹芯仪怎么会跟着你跟到在厕所外面等你?我看你们在一起了吧?还是你做了甚么要对她负责的事……」

    在我瞪他之后,阿海就闭嘴了。

    「好啦!我知道不可能啦,只是说笑而已,但是一定会有人这样想,要注意喔。」他先行离开。

    我站在厕所门口,看着不停数瀏海的小芯,默默跟在我身后的小芯,怎么这么沉默寡言啊……

    既然在纸上很健谈,那就从纸上攻略起吧!啊!不对,这才不是甚么攻略……是了解同学。

    你该不会是为了给我那张纸条才举手回答问题的吧?谢谢你这么用心,不然我会烦恼那个问题一整天。

    我在纸条上写下这一段话,每个字都很小心翼翼,因为我不是很清楚该怎么跟自闭症患者沟通啊……应该会有回应吧?

    我整整等了一个下午。

    小芯的态度就像甚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本以为那纸条会拉进我们的距离,没想到我把纸条给她后反而更远了,小芯再也没有跟在我身后,连一眼都不瞧我一下。

    怎么这样啊……我走在前往合作社的路上,对现在的状况百思不得其解。

    「咦?这不是那个怪胎的男朋友吗?」突然有人捉住我的肩膀。

    是三年级的问题人物,名字我就不说了,反正就是上次被阿布打的半残的傢伙,啊?阿布是谁?翻翻前一话吧……不知道也不要紧的。

    「那个怪胎享用起来怎么样?」他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不是她男朋友,请把手放开。」可恶……好心情被破坏掉了,其实本来的心情也没多好啦……但被这样一弄更糟了。

    「是这样吗?全校都在传喔!那个校内数一数二的怪胎身边多了一个男人,每天一起上下学,多亲热啊……今天早上还一起逛公园哩!」

    「这不干你的事,我不想回答,放开我。」有够难缠……

    「这样吧!给我一些零用钱我会想办法帮你止住这些谣言的,很划算吧!?」

    「啊……我口袋只有要买饮料的50元耶,给你,拿去吧!」

    他一听便伸手过来拿,我随即把那五十块往楼下一拋「自己去捡吧!我要回教室了。」其实我口袋里还有一个五十元硬币,但我没心情去买饮料了。

    「cao你妈!」

    这一瞬间发生甚么事我记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我一个恍神后,我就站在那位问题人物的身后,手上拿着第二枚五十元,将它夹在两指之间。

    问题学长看起来刚刚是失去了平衡的糗态,就像是……挥拳扑空?

    「干你妈!你明明还有五十块!」

    我还是快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