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兆,老婆在家里钓鱼被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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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鸢刚从外面回来,晒得脸颊通红,拿着装了些冰镇果汁的小瓶猛灌。 最近各方势力越发蠢蠢欲动了,曹cao欲取徐州,袁氏那几个兄弟心里小九九也多,还有江东。 她皱了皱眉,不禁心里觉得这局势真的是一趟浑水。 索性,前段时间冶炼坊那边传来了不少的好消息,让她心里的急迫情绪少了一些。 不够…还是不够。 她自认为自己其实玩权谋比不得郭嘉贾诩这些人,但是毕竟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 刘鸢手底下急缺人手,所以她前段时间颁布了一道…人才引进政策。 再加上这么些年来,广陵如火如荼展开的基建,和舆论的引导,还真有不少优秀的世家弟子跑到了她这里来。 说到底也不过是投资罢了,这些士族,不会把鸡蛋装到一个篮子里面的。 就像历史上,荀氏一族,荀彧荀攸在曹cao麾下,而荀谌,则是袁绍的谋士。 她倒也没在乎那么多,工具嘛,好用就行。自己逐渐培养的一批人开始投入到各个基层,不知道效果到底会怎样… 学宫,在这个时代里,是属于世家子弟的人脉交流场所。 她最近准备做一件事。 历史上,宋一代虽然一直被诟病没什么骨气,天天被人戏称大送。但宋时期的文学风气确实是达到了鼎盛,这不仅是因为当权者的喜好。 还有一个关键点。 活字印刷术。 它打破了印刷的难题,让寒门子弟,也能够读的起书,甚至在明朝,章回体小说的诞生,也完全离不开它。 文明诞生于文字,上古之时的仓颉,在星空之下篆刻出了人类第一个象形文字。 那个时候的他,抬头时,所思所想,会是什么呢? 或许,他那个时候的星辰光芒,就笼罩在如今的黑夜之上。 耀耀生辉啊… 文明…不取决于个人的意志,而存在于看不见的,缥缈的认同感里。 刘鸢吐了口气,手上的瓶子被手捂的湿漉漉的,放到桌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广陵的木匠们都被她召见了。 这件事情,可能会让自己被唾骂,但是没关系,骂的越狠,那么她做的就越是对的。 她手中的刀,已经开始渴血了。 而乱世,要来了。 午饭过后,越发燥热的天,使得人们只能躲在阴影下乘凉。前些日子陈登一大早偷跑出去钓鱼,被她抓住好一顿数落。 老婆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做事儿特别跳脱。 拽他走的时候,还着急的说别让她拽衣服,他才刚打好的窝。 然后她在家里养了一池子的鱼。 凉亭下各色的鱼儿游着,荷叶晃动,开的正好的花被鱼儿跳起来咬掉了花瓣。 在家里钓鱼,那能是钓鱼吗… 陈登心里有些嘀咕,心说刘鸢有时候的脑回路特别奇怪。池子水波凌凌的,阳光特别的明媚,一眼望过去,就觉得燥热无比。 他拿扇子扇了扇风,随着月份大了起来,小腹开始逐渐显孕了,为了不勒着,他穿的衣服也松松垮垮的许多,棉制的轻薄衣衫透气,随着微风吹过。 ……更燥热了。 夏天什么都好,就是太热。 鱼竿什么动静都没有,边上的鱼游来游去,挑衅一般甩了甩尾巴。 刘鸢拐了个弯进了后院,老远看到凉亭里一道绿色身影,微微前弓身体。 这么热的天…陈登这是在做什么? 脚步声轻轻的,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身后侍女低着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一只特别笨的鱼,凑到了鱼钩边上,陈登盯着,呼吸都放轻了一些,心里紧张的不行。 池水里的鱼儿,张嘴了。 他握着杆子的手,准备了。 马上就…… “你在干什么?” 安静的氛围突然被打破,陈登听着熟悉嗓音,一个激灵松开了鱼竿,池子里的鱼受惊了直接游走了。 “啊!我的鱼!” 刘鸢看着对方脸上带着一种痛苦,像是即将到嘴的鸭子飞了,趴在亭子边上,恋恋不舍的看着那尾鱼游进了荷花深处。 “……呵。” 笑声响起,青衣人顿了顿,转过身来,看到刘鸢挑了挑眉,一副准备发作的样子。 “你,不是出去…” 太阳晒的他脸上汗津津的,白皙脸颊泛红,黑发黏在肌肤上,那双翠绿的眸子有些躲闪着自己视线。 “夫君…” 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乖顺。 他是吃透了自己的脾气,每次自己要发作就撒娇!以为撒娇有用吗!! 绿色瞳孔柔情似水,美人神色可怜,漂亮的眉眼带着几分温驯动人。 “我错了…” 好吧,知错就行。 刘鸢皱眉,吐了口气,伸手捏了捏他guntang的脸颊,心疼的用手揉了揉。 “这么热的天,你真是胡闹。” 陈登眼底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一闪而过,没有让刘鸢抓到,他摇了摇头,凑到刘鸢掌心亲了亲,又乖又听话。 “我给你准备了点心,正好冰的差不多了。” 他抓着刘鸢手腕,像是落荒而逃一样,身后侍女心里感慨,不愧是王妃殿下。 殿下发怒的时候,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没一个敢吱声,生怕被看着不顺眼直接拖出去砍了。 大家都觉得刘鸢的脾气…嗯…不太好猜测,死在她手上的人太多了。 厅内,她挖了勺水果沙冰塞进嘴里,冰冰凉凉的感觉让人一个激灵。 是不是忘了什么… 陈登撑着头,见她似乎沉思着,开口说道。 “你最近召集了许多木匠?” 封建时期,社会劳动力要依托世家生存,因此许多的工匠都会投身当地大家族,以求一口饭吃。 陈氏作为当地豪门,他自然一早就得到了消息,族中弟子跑他这里来告状… 其实刘鸢做事情都挺厚道的,征用人手的时候给足了银钱。 但是这个“征用”,当事方同不同意嘛…呵呵…… 世家里面弯弯绕绕太多了,陈登也不想告诉对方,让刘鸢徒添烦恼,这点小事,他能解决。 人多了,人心就不好管了。 “嗯。”她吞下嘴里东西,突然想到什么一样抬起头来。 “元龙你觉得,世家的立足根本,是什么?” 青衣人微微一顿,手放了下来。他眼里的神色有些复杂,看的刘鸢心里有些惶恐不安。 “殿下,汉,又是以什么立足的呢?” 学过历史的人,对这个问题,都能说出一二来。自汉武帝时期,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推行举孝廉制度后。 以孝治国的治国理念就正式登上了舞台。 在汉代,你随便去官场上拽个人,拉到外面大家都会指着这个人说,哎呀这个人是个大孝子,在家乡里怎么怎么样,对父母可孝顺了。 无一例外,因为想做官,在汉代,你就必须是孝顺的。 这是教化,是训诫,是警告。 一个人被带上了枷锁,他就会开始畏畏缩缩。 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使得无数的人才,开始学习儒家思想,那些瑰宝一般的书籍,里面先贤留下来的珍贵字迹,是这些人才,登入朝堂的底蕴所在。 甚至可以说,汉,之下的官僚,都是世家,是他们组成的,汉。 孝是敲门砖,真正的底气,是世家藏着的,只属于自己家族,一代代流传下来的书籍。 是思想,是…文字。 这些人很聪明,限制了底层人的出路,愚昧了众生。 “武帝独尊儒术,是为孝铺路,为士族铺路。士族…” 刘鸢拿勺子插着已经开始融化的冰,里面的水果都被她捣烂了。 “则是,读书人。” 她动作停了。 陈登看的于心不忍……不吃就不要糟蹋,手抓过她的勺子,放到了桌子上。 赤裸的话语,但是两人心知肚明。 她叹了口气,知道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有多难多难,但是,因为难,所以就要放弃吗? 她心里的忐忑,更多的,是对陈登。 她的枕边人,也是其中的一列,也是世家一员,包括她……都是食rou者。 “你已经想好了。”陈登的声音,有些听不出情绪,刘鸢低着头。 “但…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世家,于汉而言,其实是基石。不过现在嘛……”他轻笑了一下,似乎想到了现在的汉王朝是怎样的凋敝衰弱。 几百年的积累,甚至更长久。 让世家手上有很多的资源,国家平稳的时候还好,国家一旦风雨飘摇,那么他们就会变成刺向王朝的一把刀。 刘鸢抬头,眼神平静。 “这些,并不是什么值得可怕的。” 她想做的一定要去做,她没有选择,做不到,只能粉身碎骨。 青衣人,眸色微动,叹了一声。 “…好,但是,殿下可否…将陈氏一族,交于我处理。” 刘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以为,陈登会和自己大吵一架,然后不欢而散的。 “可、可以!” 他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刘鸢想象中的生气,很平静,很…温柔。 “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因为他…真的很想,看一看,刘鸢描述里的世界啊,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刘鸢眨了下眼,只觉得有些酸涩,每次在她觉得老婆已经足够好的时候,对方还会给她更大的惊喜。 她似乎突然卸下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好像只有在家里,在陈登面前,才会这么放松。 原来,真的会有一个人,无条件的信任你,支持你。 原来,会有人来理解你,走到你身边。 她…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