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时突然想起
书迷正在阅读:孽缘(金光同人)、公主难为(NPH)、没关系,是人外啊【简】、琅月明(古言np)、死局(兄妹骨科)、你的故事(短篇合集1V1)、月光不会熄灭,我和你也不会。、广陵王焯丝所有人、【FF14侍忍】一位去何处的武士一位从何来的忍者、名柯同人的同人
你从床上醒来。 干燥,洁净,柔软的,单人宿舍的床铺。身上衣着整齐,是你最常穿的那件鼠尾草绿色的衬衫,床头放着整齐叠好的实验服。 这个时候的正常与反常没有丝毫差别。你艰难起身,发现腰腹肌rou酸胀,头脑混沌,有种难以察觉的隐痛。记忆支离破碎,跳跃且不连贯。你完全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她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适应了身体的情况之后,你下床,推门,往外走去。 密闭空间内部,如果没有生物与衰亡对抗,一切秩序都将被时间的暴力冲垮。你想起以前养的生态瓶,它在你长时间的离家中被忽视,到后来那些小小的鱼虾和水草全部消失了,甚至连水都是近乎清澈的。摇晃一下,里面只剩褐色的藻类漂浮旋转。 行走在奥利维亚的遗体内部,脚步声撞击墙壁后又折返。你是这栋建筑最后的脉搏,漫无目的游走的核心,只要你想,这里的一切都将向你敞开。 可你对那些秘辛并无兴趣,档案室里可能有权利斗争的证据,组织建立的起源或者奇美拉嵌合体的研究历程。但你什么都不想看,什么都不想知道,你只是在行走,不停的行走。 实际上你并不焦虑,你只感到平静。焦虑只在未来有改变的可能时会起到效果,它更像是一种鞭策,一种痛觉,能让人努力地去够面前那根永远咬不到的胡萝卜。 你曾经短暂地焦虑过,在末世发生的前三个月里,导师被杀,只留下疫苗的研究方向,而你被迫主导整个实验进程。临床试验仅完成了第一期,一切就结束了。你只来得及在电力系统停转的前夕匆匆把半成品的结果发布,期待外界能给予支援带来转机。 其实没什么用,你心里清楚,这所城市的沦陷不只是因为天灾。你们被放弃了,像是过去几十年里人类不断在放弃核污染的废区。垃圾处理不了怎么办?只要堆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就可以了。已经畸变的生物,能把人变成怪物的病毒,只要不出现在身边,就可以当作全都不存在。 途径过大厅里枯萎的橄榄树,她的叶子已经落完,像是被连根拔起抖散泥土再倒插回地里。树冠光秃秃的,没有叶子,没有阳光,什么也没有。 现在是什么时节?春天还是秋天?怎么没有风也会这样冷,像是空气在主动吸走身上的热量。是秋天吗,但地上为什么没有落叶?落叶在哪里? 你忽然想起来橄榄树四季常绿,不落叶子,她只是像这栋建筑里的很多东西一样,也被衰亡吃掉了。 你蜷缩起来,牙齿在打颤,大概你不应该离开房间,而是躲在被子里,或者其他让人有安全感的狭小空间。这里太空旷了,寂静得让人感到恐惧。这样的状态显然不对,可你攥紧手掌时的刺痛并没能把自己唤醒。 她的出现和消失同样毫无规律,在你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把你包裹起来,像柔软的蛛丝陷阱,你整个人掉进去,如同落进网兜的小动物。 但很奇异的,被抓住后你就没那么害怕了。 可你看着她的面孔,突然感到陌生和疑惑,这当真是她吗?你那时真的有成功放她逃走吗?她和记忆中孱弱的实验体如此不同,以至于你怀疑面前的生物是自己臆想时编造的幻觉。 触手在缓慢地抚摸你的脊背,好像在给受惊的宠物顺毛,你有些恍惚地盯着她看,她捧着你双手的肢体在微微颤抖。 “我以为您是因为不想看见我,和与我类似的那些东西。” 她说,“我把它们全都处理掉了,可为什么您依旧没有好起来?” “这是一种疾病。”你说,“是生理上的问题,和你们没有关系。” 这场面有点像是实验动物在自责给研究人员留下了心理阴影。 她曾经也只是它们中的一个。在玻璃器皿里注视你时,会让你想起笼子里的比格犬,那种乖顺而驯服的犬类会在需要抽血或者注射药剂时主动把爪子放在你的手心,然后用湿漉漉的,充满信赖和依恋的目光凌迟你。 初期的动物实验还算好,后来的实验体越来越贴近于人,你们所承受的压力也与日俱增。你擅长麻痹自己不去多想,但并非每个人都精于此道。 你曾经遇到一个想带着实验体逃跑的同事。“这个世界已经疯了。”他语气激动,长着猫科动物耳朵和尾巴的小孩子躲在他身后,“什么实验体,什么异种,我们是在拿活人做实验啊!” “俞荣,你看。”他把那个孩子抱到你面前,一对金黄璀璨的竖瞳睁大了盯着你,“你看看清楚!这不是人吗?” 小孩子害怕地扭动,却没有伸出rou垫里的爪子挠他,你盯着它白皙胳膊上的血点和淤青,最终还是退了一步。你向同事说明自己一定会上报,却没有阻止他离开。 它们是人。这样的认识在你的脑子里生长。有时候你收听新闻,它们总是以“宠物”“试验品”的身份出现,你不再去看视频画面,而偶尔瞥到的几眼总让你感觉回到了四五千年前的奴隶社会。 有什么不对劲,很不对劲。这种怪异感在她偷偷学会说话时达到了顶峰。 “研究员。” 那时你独自待在实验室,周围没有任何人。你意识到是她在说话,背后发凉地转过头,向她走去,对方又迅速潜回水里。 半人高的水槽容积并不大,她无处可躲,好像也并没有想躲的念头。幼小的触须隔着一层玻璃贴上了你的手指。你把水槽上方的盖子打开,她犹豫着浮上来,露出水面。 手腕被很小心地碰了下,细微的刺痛把你的思绪拉回来,她看着你,没有丝毫攻击或者逃跑的意思。 之后你开始在没人时和她说话,讲一些她在实验室里这辈子都不会接触到的事物,聊你在进入奥利维亚之前的学业和生活。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但她听得津津有味,所以你还是硬着头皮讲下去。 ?你想你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