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赵立冬用人谨慎，除了王秘书替他开车外再无他人，所以李响这个司机，也就是有时为避人耳目分拨送送其他官员或你。
丁岐总会被赵立冬留下单聊，你习惯自己一个人回去的日子，只不过李响来了之后会有那么些不同，他的问题很多。
你向来不喜欢和丁岐身边的人有过多的交流，在路上总是一个人看着车窗外后退的景色发呆。
“累吗？”李响的声音打破沉默。
你撑着下巴盯着窗外闪过的树，耸耸肩：“吃饭有什么累的。”
他瞥了眼后视镜：“你的鞋跟看着很高，走路很累吧。”
“哦，还好。”你敷衍地回答。
“你老公…和赵市长很熟的样子。”李响悄悄观察你在后视镜里的表情。
但你没接他的话茬，继续发呆。
见你没反应，他讪笑着补充：“我这初来乍到，想多交些朋友，以后可以一起喝喝茶什么的。”
“我不喝茶。”你默默数着这是路过的第几棵树，用来和平日的路程做对比。
“那喝什么？”李响在心里估测你的回答，提前想好应对的台词。
“喝果汁。”你已经有点厌烦这些无聊的对话，只想赶紧搪塞过去。
你的回答和他猜想的不一样，李响摸不着头脑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会说酒呢。”
你不再理他，就这样空气再次回归沉寂。
黑色轿车停稳在大门前，当你要关门时，选择好心提醒他：“李队长，你真的很不会聊天。”
李响回过头看你，有些疑惑。
“如果想和别人套近乎的话，通常都是以夸奖开场。”
他还是一副不能领悟的愚笨模样，你有些无语。
“就是说，你下次见到我的第一句应该是，小姐你很漂亮。”
车门被你砰地关上，不想再去看这个男人会有什么反应，你向来不喜欢榆木脑袋。
李响坐在车里，皱着眉头把你的话在心里过了一圈，他不太确定你是看出他的意图还是单纯的大小姐脾气，直到晚上睡觉前还躺在床上琢磨。
第二次见面，李响替你打开车门，语气有些僵硬：“你今天很漂亮。”
你看了他一眼，提起裙摆钻入车内：“李队长第一次和女人说话吗？”
听到你的调侃他嘴角上扬：“那倒不是，第一次和这么漂亮的女人说话。”
你挑挑眉，学得倒是快。
这次在路上李响没有再问你丁岐的事，反而问起你来。
你的生活很单调，白天在别墅一个人呆着常常见不到丁岐的人影，等需要撑场面的时候才会回来接打扮精致的你同他出去应酬。
“我没什么能聊的，李队长的日子应该比我丰富吧？”你反问起李响。
“我？”他对上一瞬你在后视镜探究的视线，露出憨厚的笑容，“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天天跑来跑去，能吃上口热乎饭都是偷闲。”
你点点头客套：“那李警官真是辛苦，为民除害。”
“哪里哪里。”他摆摆手。
你有点看不懂，虽然对他上次紧绷的状态依旧保持怀疑，但这次李响身上的松弛感反倒让你有些适应他的存在。
“赵市长就只让你开车，这么累还不如回去多休息休息。”你试探着他的态度。
他一如既往地笑着说：“没事儿，能帮上赵市长我已经很荣幸了。”
骗人。你看出他眼神短暂的躲避，笑容也很僵硬。
每次吃饭你都会无聊地去观察每个人说话的表情，那些人在讨好赵立冬，甚至和外人提起赵立冬时都不敢像他这样眼不带笑嘴带笑。
但你没有戳穿他，他的伪装完美与否和你无关。
第三次见面你一上车就打开车窗，李响的车上总有一股面包味，你不喜欢。
晚风吹乱发丝，你趴在窗口闭上眼睛感受，风呼啦呼啦地卷入耳蜗，比嘈杂的世界更安静。
微微摇晃的车在这安静的夜晚带你驶入梦乡，到地方李响没有叫醒你，而是把外套脱下披在你的身上，陪你等到丁岐回来把你抱回家才走。这是他第一件出格的事。
第四次见时，你把洗干净的外套还给李响，他随手放在副驾驶座上。
你叫他放到后座，这次你想坐这个位置。
“你今天很漂亮。”这是关上门李响说的第一句话。
你点头致谢：“之前你已经说过了，不用再说。”
“不是套话。”
他转过头直视前路，汽车缓缓启动。
你照旧趴上车窗，四个字在你脑海里转着圈回荡，脸开始温热发红。
“你知道你提到赵立冬的时候眼睛不会笑吗？”你望着窗外没由来地说着，“不注意细节是会被发现的。”
李响沉默着没有回答，他有些紧张。
“没什么，我不会揭发你。”你自说自话地回头看他，“这个世界还是需要好人的不是吗？”
李响对上你的眼睛，月光倒映在你脸上，像是星星坠入人间，流星落进车里。
他看得有些出神，直到你戳着他的头叫他看路才反应过来，被触碰的皮肤瞬间升温发烫。这是他第二件出格的事。
在那之后你们过了很久都没有见面，听说赵立冬给他安排了新的差事，听说以他的身份帮着解决了不少麻烦，听说他酒量还行所以每次都要陪着喝很多酒。
过去一个半月你们再次见面，李响看着比之前更加疲惫，每次停在红绿灯前他撑在窗边的左手都要按揉太阳xue。
你从包里掏出一个铁盒递给他：“这是我配的醒酒茶包，不小心配多了送你点，下次可以泡着喝。”
他的脸终于带上笑，接上茶盒道谢，指尖相碰，谁也没缩回手。
深夜的车道空无一人，红灯变绿绿灯变红，你们在马路中间停了好久。
也许是月亮太晃眼，李响捏着茶盒的一端凑近你的脸，呼吸纠缠。
“我可以亲你吗？”他注视着你的眼睛。
也许是月光太昏暗，你不假思索地吻上他的薄唇，呼吸停滞。
短暂印下一吻，你缩回身子蜷在车角，脸颊不断发烫。
李响小声说了句对不起，你又开始望着窗外数起路上的树。
没什么要道歉的，明明是你亲的他。
后来你们心照不宣地都没再提起这件事，只是坐得更近，聊得更多。
你改掉看车窗的习惯，偶尔会和李响讲讲最近发生什么事，听到什么传闻，打趣他又有什么露出马脚的行为。
你说要是你绝对不会这么久还没发现。
李响揉着额头说是因为你太关注他了。
你红着脸偏过头不愿搭理他。
他扯扯你的衣角调笑怎么这么不经逗。
日子有一日没一日地过着，你不再像以前那样无精打采，开始养花浇水。丁岐看到你的改变很高兴，你总算不再那般死气沉沉，他少有的愧疚感也全数消散。
“老婆，听说那个李响最近起了很大作用，你多和他搞好关系对我们、对赵市长都很有帮助。”丁岐拉起你的手。
“哦。”你抽出手去浇花，淡淡地点头。
你从来没答应过丁岐任何事，除了这件。每当他们对李响有怀疑时，有了这层关系更方便你打圆场糊弄过去。
对于你的冷漠丁岐已经见怪不怪，继续走到你身边说：“有什么想要的，我买给你。”
本来想说没有，转念一想你又试着开口：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那你也知道我不会和你离婚。那些人看我们感情好才能更加信任我，我要是手里没点……怎么和他们打交道。”
每次提到这丁岐就会变得态度强硬，你想过和他起诉离婚，但没有把握能避开他的关系网。
睫毛微微抖动几下，你想如果你是个普通人就好了，如果那时候再遇到李响……可惜。
见你又陷入沉默，丁岐无趣地离开，空留下一句话：“一顿饱和顿顿饱，我相信你能分清。有空多联系联系李响，拉拢过来没坏处。”
大门关上，空荡荡的宅子，你像只被关在里面的金丝雀，嗓音早已尖叫到发哑。
—— 可以送我去京海公园吗？
你打字的手有些颤抖，犹豫良久才按下发送键。
—— 可以。
很快手机震动收到回信。
烦躁感在心头乱窜，你从厨房倒了点红酒，一杯接一杯地仰头饮下。
半个小时后，敲门声响起。
李响穿着单薄的黑色衬衫站在门外，看见门开了他笑着和你打招呼。
好刺眼。
你伸手挡住眼前的阳光。
他逆光下的挺拔身姿与门后阴影里的你，那么不相配。
内心阴暗的角落伴着酒精挥发叫嚣，渴望他和你沉沦，渴望他与你一同失控，心底的欲望在不断放大膨胀。
你可能是疯了，走向前踮脚吻了上去。
李响有些惊讶，后退两步观察四周有没有其他人。
你拉他进房按在门上，红酒生涩的口感顺着舌头渡入嘴中，像蛇一样缠绕。
他隐忍的克制很快被卸下，李响托起你白皙的后颈舌尖探入口腔，攫取你的气息，绵密柔软地吻到窒息。
“你不是要去公园？”李响靠在门上低头轻声问道。
“想见你…”不知是吻还是酒让你有些迷糊，趴在他的胸口，眼泪无声地滑落，“就是很想见你…”
他伸手想摸你的头，举到半空觉得不妥又落下。
你小声抽泣着，就只是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