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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了起来。 他答应过钟衡不抽烟的。 钟衡什么话都没说, 只抿了抿唇,见祝深全身都湿透了,便拉着他去洗澡。 奈何祝深一动不动地生根在椅子上,静悄悄地打量着钟衡。 钟衡没法,只得从房里拿出一条浴巾, 兜头搭在祝深的脑袋上, 轻轻替他拭着湿发。 祝深整个人好似刚从水中捞出来似的, 发梢还滴着水,钟衡从不问他为什么, 只是心里泛着微微的疼意。 他的动作很轻柔,祝深舒服地眯了眯眼睛,甚至有些享受的意味。像一只被轻挠着下巴的小猫,不自觉就顺从地仰起了头, 却在反光的金属壁柜上看见了钟衡的表情, 沉着眉目,便问:“在想什么?” 钟衡没有说话, 他正在给祝深擦头发,手中忙活着,顾不上答。 祝深却不许闷葫芦不理他, 转过了身,握住了钟衡手里的毛巾, 轻轻叫着他的名字。 “钟衡。” 钟衡手中顿了一顿。 “钟衡。” 又是一声,尾音上扬。 这下, 钟衡彻底不动了。 他从来未被祝深这样子叫过,像是含着温柔深情的蜜一样,缓缓地开了口,便让人沉沦其中。 只要是祝深递来的,别说是蜜,就连刀子他都吞得下去。 “在想什么啊?” 手上一停,口便松了,钟衡的声音里似压抑着深沉的懊悔,低声说:“要是能早一点来……” 要是能早一点来就好了。 要是能早一点来,你就不会狼狈地走在雨里,也不会寂寞地在窗前抽烟。 祝深一怔,像是听出了钟衡未说完的话,心里像是被轻轻地拧了一把似的。别过了头,他说:“可你已经来了。” 真好。这就够了。 钟衡闷声不语。 祝深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问他:“你怎么会过来?” “前台说你在上面。” 祝深看着钟衡,似是一定要逼出什么答案似的:“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会过来?” 钟衡无可奈何道:“我来送糖。” 祝深终于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 这个闷葫芦啊,明明是想他,却说来送糖。 钟衡竟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糖盒。 先前他嘴里被渡的那一口烟味还没有消散,略有些苦,还有些呛,却因为是祝深给他的,所以觉得胜过一切美好。 只见他从糖盒中拿出了一粒,放在了手心,又伸手递到了祝深面前,轻声问:“吃吗?” 祝深倏地笑了,眼尾蕴出了一道细波,仿佛正悄悄地推着人走。他凑近了些,却没伸出手,只低头伸出了一截小舌,眼睛仍直勾勾地盯着钟衡。 他坐着,钟衡站着。 舌头一卷,钟衡的手指微微一颤,蜜桃糖就进了祝深的嘴里。 “你想吃么?”祝深勾笑问他。 眼里嘴里话里都藏着一把小钩子。 祝深是饵。 还没等到对方点头上钩,饵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扑了过来——不,是那饵拽着对方的领带,往下一扯,钟衡便被带得弯下了腰。 祝深仰着头,冰凉凉的手固住了钟衡的脸,冰凉凉的唇吻上了他的唇。 对两人都是很费力的姿势,可没有人觉得累。 那颗蜜桃糖从祝深的嘴里滑进了钟衡的口中,明明是清凉的甜味,却搅得人心神恍惚。 身后的落地窗外下着淋漓的雨,水柱沿着玻璃怒冲冲地一道接着一道淌下。 手上的毛巾落到了地上,啪嗒一声响,分开了四瓣粘合的唇。 祝深的身上太凉了,钟衡摸着他淌水的发梢,鼻梁轻轻地抵住他的额头,像是予他什么慰藉似的。 祝深便真安静了下来,趴在钟衡肩头轻轻喘着气。 半晌,他站了起来,眼眶都是红的。 他看钟衡的时候眼里如同隔了一层水雾,像是一道落地窗横亘在两人之间,他在窗外,钟衡在窗里。 钟衡退了两步,又俯身捡起了地上零落着的打断他们交错呼吸的那条毛巾,担忧地看着祝深发白的脸色,“我去放洗澡水。你洗个澡。” 他的身体太冷了。 哪知人刚走了两步,手还没有碰到门把手,祝深忽从后面抱住了他。 “让我抱一会儿。” 声音微微沾上了些哑意,带着眷恋的疲惫,钟衡迈不开步子。 或者说,他从没想过要离开。 被祝深需要,哪怕只是当做一根随手扯来的救命稻草,也好像让自己有了意义。 从小外婆就对他说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于是他从来不敢贪心,所求的便更少了。 “嗯。”钟衡直直立在门边,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祝深喜欢他的背影。 很早就知道了。 祝深这次倒是没有抗拒,含着一口甜意,在钟衡的监督下洗了一个热水澡才出来。 出来时,他穿着洁白的睡袍,沾着水的发梢将他围拢的领子稍微打湿了些。钟衡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伸手从搭架上取出两块干净的毛巾,一块搭在他肩头,一块搭在了他头上。 柔软的毛巾甫一盖在祝深的头上,祝深就偏头看向钟衡了,可还没等他问,就见钟衡将他推至镜子前坐下,自顾自地给他擦起了头发来。 于是又是他坐着,钟衡站着。刚刚擦头发时两人交换了一个蜜味的吻,祝深低着头,脸颊有些发烫。 镜中的钟衡仍是没带什么表情的,抿着唇,刀削般的下颌线看上去锋利无比。 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这样的钟衡却已经让他觉得十分安心温柔。 钟衡不是一把剑,而像是一只盾,他的沉冷不带锋芒,也不具攻击性,非要说,倒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似的。 祝深凝望着镜子里的钟衡,不禁出了神。 头发被擦至半干时,钟衡还想找一个吹风机给他吹头,却被祝深拒绝了。 “我不喜欢吹干。”他说。 钟衡只好依他,带着他走去沙发坐下,又端来一杯煮沸的青芽茶,然后坐在了他身旁。 半湿不干的头发耷在祝深的头上显得更长了,也将他的脸衬得更小。祝深屈腿坐在沙发上,盯着茶盏里的浮沫看了一会儿,将杯子放下,顿了顿,终于开了口:“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霓城么?” “你想说吗?”钟衡问他。 “我愿意。”祝深望着他,“愿意讲给你听。” 钟衡静静地看着他。 祝深本以为将深藏多年的那些秘密说出来会很艰难,没想到真正说出来时,却比他想象得还要容易。 “你该知道的,如意山上的人结婚总喜欢求个门当户对。我爸和我妈是商业联姻,然后有的我。”他的声音略微有些干涩,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