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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不让他离开。 “……他这是?” “烧迷糊了。”章愿抱臂站在一旁说,“问问他想干嘛?” 祝深将手心紧贴钟衡冰凉的额头,低声询问道:“你好点了吗?你想要什么?” 钟衡的嘴唇轻轻动了动。 祝深附耳过去,“想要什么?” 钟衡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祝深一怔。 章愿见祝深这表情,不禁也有些好奇,忙问:“他说什么?” 祝深道:“他要你滚。” 章愿:“……” 本来以为祝深在胡扯,可见到钟衡靠着枕头,用一双烧红的眼睛盯着他时,他竟有些不寒而栗,往后退了两步:“这叫什么事啊……” 祝深的掌心渐渐地热了起来,想要抽手给钟衡换块凉快点的湿帕贴在额头,稍微一离开,钟衡的额头又贴了上来。 祝深扶稳了他,望见他的一双眼睛濡湿通红,倒与平常很不一样。 平常的他,看人决计不会拖泥带水。 发着烧的钟衡看他的眼神带着些许委屈,祝深心知自己是走不成了。 章愿收拾好了医药箱,指了指桌子:“药给你留下了。” 祝深点头。 章愿离开时还不忘将明晃晃的顶灯和敞开的大门给关上了。 这下,空间被封闭,室内变得更暗了。 祝深问钟衡:“现在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吧。” 钟衡摇了一下脑袋:“不放。” 祝深一愣,这个人可能真是烧糊涂了,平常的他哪会这样说话? 怎么发个烧变得这么叛逆了? “不是要给我涂药?”祝深低声哄道,“放开吧。” 钟衡这才将扣紧祝深腕子的那只没有打针的右手给松开了,可眼睛还是一寸也不离地紧贴着祝深,看着他绕到床那边的桌子上拿药。 祝深走了两步,回头一看,看见钟衡还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心里酸胀,回过头来,用发热的手握成拳抵在心口。 太吵了。拜托你,别再动了。 ——刚刚钟衡醒来将他叫到了身边,问他想要什么,钟衡贴着他的耳朵,薄唇翕合,气息吞吐在他的耳边,“我来给你擦药……” 这人烧迷糊了,倒是不忘给他擦药。 深吸一口气,祝深拿着药瓶和棉签坐到了钟衡的床上。暗光下,他清楚地看见钟衡的眼睛好像亮了亮。 喜欢给人擦药。 这是什么毛病? 祝深屈起那条伤腿,试图与病号讨价还价:“擦完药就睡觉,睡一觉就会退烧了,听到了吗。” 钟衡歪着头看着祝深,好像在思考话里的含义。 祝深用棉签沾了点药水,又重复问了一遍:“你听见了吗?” 这回,钟衡终于点头。 一下,两下,看起来还一板一眼的。 祝深不由得一笑,竟不知道钟衡发烧还能烧出这一面来。 若是等他醒来,回想起现在发生的事情,不知又该作何感想了。 正想着,祝深的手上突然一空,见到钟衡已拿过了他手中的棉签,正往他的膝盖上覆去。 初一碰,祝深疼得缩了一下。 这药水对伤口的刺激很大。 钟衡皱着眉头,轻轻地吹。 吹着吹着,祝深的膝盖顿时凉爽了不少。 他凝眸看着钟衡,后者正认认真真地为他涂药。钟衡的脸颊烧得很红,祝深想探探究竟有多烫。 会比一颗因他而胡乱冲撞的心还烫吗? 祝深这样想,也确实这样做了。 指腹贴在钟衡脸上的时候,钟衡整个身体都僵住了,缓缓抬起头看着祝深,眼睛一下一下慢慢眨动。 好烫。 眼神好烫,脸颊也好烫。 避过钟衡灼人的目光,祝深抽出他手中的棉签,“蹭”地从床上站到地上,近乎手足无措道:“我……涂好药了,你脸很热,我去隔壁……药水滴完了我再过来换。” 语无伦次…… 乱了,乱了…… 不过烧成这样的钟衡本身也没有什么逻辑了,看到祝深下床的一刹那,面色便沉了下去,眼里的光也一点一点熄灭了。 祝深一心想要离开这间房,聪明的人不会踏进相同的河流两次,聪明的人该学会及时止损。 他的脚步匆忙而莽撞,顾不上腿上的伤口是否还在疼,他只想迅速逃离这里。 突然,他被叫住了。 “小拾。” 钟衡倚着枕头,无精打采,语气低落。 祝深手中的药水瓶“哐啷”一声滚落在地,因瓶盖未关严,不少红色液体溢出,触目惊心鲜红一片,流淌着的不知是谁的真心。 祝深的神情忽然变得很慌张。 他被施了定身咒,走不了了。 只得缓缓转过身,看向钟衡。 灯下,钟衡的耳垂薄的像粉红的蝉翼,他靠着枕头,浑身像是脱了力一样,唯有眼神半点不肯松懈,只听他对祝深说道:“别走。” 声音喑哑,听上去甚至还有些委屈可怜。 病里的钟衡没有克制,少了自持,遵循本心,此时,也不过只是说出他心底的那句话而已。 一句轻描淡写的“别走”,翻山越岭,横亘了数年,终于能被他说出口了。 是未退的烧在捣乱,不是他。 是折腾的病在作祟,不是他。 只见钟衡双手撑着床,渐渐发力,试图让自己的身体坐得更直了些,目光也是直直地不加遮掩地落在了祝深的面前。半晌,他又低声重复说道:“小拾,你别走。” 足下被灌了铅,祝深彻底走不了了。 “我不走,你别乱动了。” 钟衡将信将疑地望着他,为表诚意,祝深走了过去,坐在他的床边。 为他放下了枕头,让他躺好,又将他的手放进了被子里。祝深这才发现,针管里不知何时血液倒流了。 祝深放平他扎着针的左手,“你别乱动了。疼不疼?” 钟衡摇头。 “别忍着,我不喜欢你总在忍。”祝深不知想到了什么。 钟衡顿了顿,不知道是哪个词刺中了他,看上好似更加委屈了。 祝深又问:“疼不疼?” “疼……” 是很小的一声,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 祝深只好蹲下来给他吹了吹,本以为这就算是安慰好了,他刚一松手,就立刻被钟衡用手指勾缠住了。 祝深望着钟衡不语,后者眼睛眨得有些迟钝,见祝深在看他,眼睛先是一亮,继而缓缓地,缓缓地将头给低了下去。 反正他脸上是红的,细究不了究竟是发烧烧红还是害羞羞红的。 不过,祝深不相信钟衡会害羞。 “我真不走。”祝深保证说。他知道病人烧糊涂了总是想找一个依靠的。 重新坐到了钟衡的床上,钟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