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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大约占了掌心的三分之一,显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红,中心甚至隐约可见暗沉下来的深红,钟衡看得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先前在白屋外,光线太暗,他还没有看清,想不到竟伤得这样严重。 ——这不是没有处理妥善,这是根本没有处理。 所以这几天他这么疼还在画画? 为什么总也学不会对自己好一些呢? 将祝深的手掌摊直,用棉签蘸取了一点儿暗红的药水,钟衡低下了头,捏着棉签,轻轻往他的手上擦去。 快挨着祝深的皮肤时,手机的光亮陡然转了一个方向,是对着钟衡的。钟衡被突至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捏住了祝深的指尖,轻道:“别闹。” “我没有闹。”大抵是受了伤,这一晚的祝深显得十分乖巧:“我想看清你。” 钟衡微怔了下,不动声色地带着祝深的手调转了另一个方向:“我在给你涂药。” 手一松,祝深就拿着手机照上了钟衡的脸。 钟衡抬头,迎着强光看向祝深。 祝深执拗地说:“可我想看清你。” 钟衡喉结一滚,握着他的手腕,将他举手机的手稍稍往上抬了些,于是手机的那道光,就顺着钟衡的头顶斜前方倾泻而下。 照亮了钟衡的脸,也照清了祝深的伤。 祝深看见钟衡轻轻地给他涂药,这动作未免太小心翼翼,不像是在擦药,倒像是在完成什么深不可测的刺绣工艺。沾着药水的棉签一点一点如针线般缝合过他掌心的伤口,钟衡眼眸微垂,看上去未免太温柔慎重。 祝深意外能窥见一丝冷厉也不带的钟衡,嘴角不禁扬起了些,十指连心,那抚愈伤口的微妙凉意一直蔓延至了他的心里。 钟衡捏着他的手轻声问:“疼么?” 祝深调皮的小指翘了出来,那长度刚好能在钟衡的掌心画圈:“你吹吹我就不疼了。” 钟衡被他搅得有些痒,却意外从祝深的声音里听出一丝撒娇的意外,手上的动作更加轻,心里也柔软得一塌糊涂。 手上有人正吹风,祝深像猫一样缩着脖子,然后扬起了头。窗外的夜风无休止地撩动着窗帘,恍惚之间,他好像在窗帘掀起的刹那间看见了窗外的漫天星辰。 他刚刚,在漫天星辰下,在繁叶茂林中,在流星划过之际,与眼前这人交换了一个蜜桃味的吻。 想到这,祝深的脸不禁渐渐发烫。 “还疼么?”钟衡又问。 祝深摇头,却又扣紧了他的手说:“疼死了。” 白屋的回忆其实并不怎么美好,他在这里挨过饿,也挨过打,小时候拼命画画才能赚得一星半点的母爱。只是他向来迟钝,受了伤都往心里埋,从不愿与人诉说。 事实上,他并没有什么能诉说的人。 挨着挨着也就过来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到钟衡身边,他就觉得自己负伤累累,好像哪里都很疼。 钟衡放下了药,抬起了头,直起了身体,温柔地拥住他,将他的脑袋倚靠在自己肩上,轻哄道:“一会儿就不疼了。” 顶上不安分的光束终于慢慢地落了下来,像是夕阳沉海,堵死在了有情人的梦乡。 祝深终于能够安心地闭上眼睛,万千星光从他眼前跌落,他睡了过去。 自来白屋以后他就没有睡过一场好觉,现在总算是能好好休息了。 钟衡僵直着背,不敢动,听着祝深轻缓的呼吸,心里却充盈着说不出的满足。 压在沙发上的祝深的手机正无声地振动着,钟衡的眉心轻轻蹙了一下,生怕打扰到祝深好眠,便想自作主张将它关掉,却在拿起瞬间,怔住了。 是薄梁的来电。 钟衡看了眼在自己肩头睡着的祝深,狠心将那电话给挂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起他走到了里屋的房间里。 将祝深安置在了他自己的床上,钟衡蹲在床边,借着一隅月光静悄悄地凝望着他的睡颜。 这是第二次,他有机会看见祝深的睡颜。先前是在医务室里,那时两人还是学生,没想到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祝深还是毫无防备,安静乖巧得像个孩子。 他的头发有些长了,一低头便把五官遮得严实,只余一个尖翘的下巴,这样一来钟衡便时常看不清他的表情,于是,自然也就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年少时的祝深心思真是很好猜,喜怒哀乐全与那个人有关,他既痛恨那人为何不肯分一些爱怜给祝深,又像阴沟里的臭虫一样暗自庆幸着。 钟衡轻抿嘴角,他痛恨不磊落的自己,于是在心底叹了口气,将手缓缓伸向祝深的额头,轻轻拨开他额上凌乱的碎发。 头发被分开了,可指尖仍不舍离去,盘桓在空中离祝深鼻梁三毫米处,又兀自往下,顿在了他唇瓣一毫米处。 这一毫米,是他不能越界的距离。钟衡另一只手抵上了自己的唇,他想他大抵会永远铭记这一天吧。 抽身很难,但这里终究不属于他。 出了房间,钟衡等待着那个电话再次呼来,他在想,要是薄梁再呼来,他一定不会挂了。 只是他等啊等,一整晚,祝深的手机都没有再响过。 天亮时,祝深在自己的房间醒来。 这一觉睡得太餍足,醒来时腰酸背痛,手上因涂了药水,变得有些好转。 钟衡的声音低低地从另一个房间传来,像是在打电话。 下了床,他去找钟衡。 听见钟衡不知在和谁交代:“保留证据,不要声张。我在L国,有什么等我回去再说。” 见祝深下床了,钟衡转头对电话那头交代了一句,然后走到了祝深面前。 “吵醒你了?” “没有。”祝深四处望了望,“我手机呢?” “客厅。”钟衡扶着他走了出去,“我帮你拿?” 祝深慢悠悠地说:“我没力气。” 一双眼睛眨着笑意望向他。 他想要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钟衡看了他一眼,微微俯身说:“上来。” 于是祝深像是没骨头一般,重新贴上了钟衡的背。 “我重吗?”下楼梯时,祝深突然问钟衡。 钟衡摇头说:“你太轻了。” 祝深皱眉:“那你还背过谁?” 钟衡摇头,将祝深放到沙发上,捡起茶几上他几乎守了一夜的手机递了过去,如实道:“昨天你睡着以后,薄梁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哦……”祝深轻轻地应了一声,回拨未接来电。 钟衡一动不动地站在沙发旁看着祝深拨通电话。 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回避时,祝深已经出声了:“喂?” 是祝深一贯慵懒的嗓音,像是早晨刚睡醒时的第一声呢喃,钟衡沉着脸转身就要走。他熟练地披上冷厉的伪装,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