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我又没能看好你。

    26.

    贺子秋一觉睡到大天亮。

    他很久没有这么香甜地睡过一觉了，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贺子秋把脑袋埋在枕头里蹭了蹭，抬起头，准备迎接崭新的一天。

    ……这儿好像不是他的房间。

    Omega迟钝地四下张望，然后才渐渐意识到不对劲。

    “凌霄！”贺子秋掀开被子就跳下了床，“我怎么在你床上？！”

    但屋子里没有人，Alpha上班去了。餐桌上放着包子油条和豆浆，各盖了一个盘子保温。盘底贴着张便利贴：看你睡得太熟，就没叫醒你。早饭是从以前我们都很喜欢的那家买的，如果凉了就再热一下。我先走了，今天早上约了病人。

    啰里啰嗦的，根本不像是那个凌霄。

    等到贺子秋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挂着傻笑。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把便利贴叠吧叠吧揣进兜里，掀开盘子，捏起一段油条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

    27.

    贺子秋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但他毕竟半夜跑到凌霄房里，实打实蹭了一晚上的床，难免有点做贼心虚。

    从那天之后，贺子秋就再没进过凌霄房间，也尽量避免和凌霄发生肢体接触。他照样每天早早起床，做五人份的早餐，对每一个人温和微笑，仿佛在Alpha被窝里过的那个晚上只是一场梦。

    然而他的身体似乎真的开始不对劲了。

    贺子秋这两天总是犯困，他一开始没想太多，以为就是累着了，早上还多给自己煎了个蛋。直到有一天醒来，脑袋晕晕乎乎的，Omega才稍微意识到了一点点问题的严重性。

    ——他以为自己感冒了。

    家里没备着药，贺子秋也懒得特地出门买。凌霄早已经上班去了，贺子秋想起他房间里那瓶瓶罐罐的“维生素”，决定去摸两颗来吃。

    他们都是同床共枕过的关系了，吃男朋友两颗维生素有问题吗？

    贺子秋做好了心理建设，麻溜地爬下床，端了杯水，进了凌霄房间。他看了看那些标签，心想种类还挺全，于是一样两粒，把药丸倒在手心里，就着水吞了。

    结果他在路上犯困，　骑着小电驴，一不小心撞到行道树上。贺子秋用最后一点清醒的神志掏出手机，打了120，然后彻底晕了过去。

    28.

    凌霄手心里都是汗。

    他一头冲进病房，看到贺子秋苍白的脸，眼前一阵阵发黑。凌霄扶着墙慢慢蹲下，耳边只有心脏跳动的轰鸣声，这颗不安分的心狠狠撞击着他的鼓膜，让他头晕目眩。

    昏昏沉沉中，他听到门外有人说话。

    “……伤患的血液里检测出大剂量的安定。”一个陌生的男声，是医生，“病历已经看过了，他的信息素水平本来就不稳定，而且在近期波动得很剧烈，你们家属要注意Omega的心理问题，不要给他太大压力。”

    李海潮的声音又急又愧：“哎，这孩子，什么事儿都想往自己身上扛，也不跟我们说……我们以后一定多注意……好，好，谢谢医生啊。”

    安定、信息素、Omega、心理问题……

    ——贺子秋？

    碎片逐渐拼合起来，凌霄喘息着，抱住脑袋，眼眶红得像是滴了血。

    是我没有看好你。

    我又没能……看好你。

    29.

    李尖尖心急如焚，一路飞奔到了医院，刚进门就听见唐灿嚷嚷：“李尖尖你快去看看你哥！他蹲墙角起不来了！”

    她连忙拽住了小姐妹的袖子：“我小哥呢？”

    “医生说了，你小哥没什么大问题，在家里养几个月，不会有后遗症的。”唐灿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但是你哥好像不太对劲……”

    李尖尖总算觉得能喘口气了，她抬头张望，找到了自家老爹，立刻撇下唐灿，一路小跑过去。

    “爸！”小姑娘扑过去，“我小哥在哪间病房？”

    李海潮一把拉住闺女：“别这么大声，子秋现在睡觉呢。”他摸了摸李尖尖的脑袋，眉头紧皱，是很忧心的模样：“去看看你哥，他来了之后一句话都没说，我们叫他也不应。”

    小姑娘觉得自己像个救火队员似的，东奔西跑。她轻轻打开房门，悄没声儿地钻了进去，先看了看床上的贺子秋，见他呼吸均匀，点滴的速度也很正常，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她走到凌霄面前，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哥？”

    凌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低着头，刘海遮住了眼睛，仿佛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李尖尖蹲下来，抬头看他。小姑娘伸出手去，摸了摸哥哥的脸，只觉得接触到的皮肤发烫，她又轻轻叫了一声：“哥？”

    凌霄像是突然醒了，猛地抓住meimei的手，把她的手背贴在自己额前。

    “尖尖，”他的声音在发抖，“我好像，又做错事了……”

    小姑娘心疼地拍着他的背：“没事的，哥，小哥也没事，医生说情况不算严重，他会好的，我们一起照顾他……”

    “欸，”贺子秋刚醒，睡眼朦胧，“你们俩干嘛呢？”

    30.

    “我本来还想跟你开玩笑，骗你说你小哥没救回来，”唐灿搂着李尖尖，两个姑娘脑袋挨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但是你哥那样子太吓人了，我就把这一茬给忘了。”

    “怎么这么没轻没重的呢火山姐？”李尖尖一巴掌按在她头顶上，“还好你没这么干，不然别说我哥，我也得厥过去。”

    唐灿撇了撇嘴，又忍不住关心帅哥：“你哥……他没事吧？”

    “没事没事，能有什么事。他这个人啊就是想太多。”李尖尖从桌上拿了筒薯片，摸出一片，咔嚓咔嚓嚼着，“其实这件事呢就是个乌龙，结果先是医生误会了，以为我小哥是心理状态不稳定，故意吃安眠药的，然后我爸也跟着误会，最后顺其自然地，我哥就一起误会了。”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小哥真的是Omega？！”

    “有什么好一惊一乍的，没见过啊？”李尖尖对她翻了个白眼，心说我家可可爱爱聪明伶俐功底深厚的燃不就是，“不过我小哥发育得慢，以前没有信息素，也闻不到别人的，我爸怕有人碎嘴，不让他说。”

    “哦。”火山姐点了点头，“那现在是你哥在陪床？他们感情真好。”

    李尖尖正在cao心凌霄晚上吃安定的事，闻言突然一愣，脸上渐渐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把唐灿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吓人。”

    “我在想……”李尖尖挑了挑眉毛，“我哥还能忍多久不标记我小哥……”

    “你不是觉得他俩是假的吗？”唐灿从她手里偷了一片薯片。

    李尖尖一拍桌子：“所以这次就等着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