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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马上松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你们这么拼……”他和暮雪一边一个扶起了暮寒,那人膝盖貌似也僵得动不了,深吸了一口气咬牙起身,被塞回了床上。 乐晨安龇牙咧嘴得挣扎着扶着墙站起来。 暮雪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年轻真好……这样也能睡一夜......” “姐。”暮寒看着暮雪忽然开口。 暮雪马上回身坐到床边:“在,jiejie在。”暮寒醒来的这些天,除了一句“我不回去,我要见乐晨安”,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跟她讲话。 “有光。”暮寒说。 第38章 波士顿镜框 医生们很快检查完,打开病房门,他们嘴里那些蛛网膜视交叉纤维环之类的专有名词乐晨安一个字都听不懂,但他听懂了那句:“情况不错。准备手术吧,具体程度不能百分之百预估,但复明几率是很大的。” 暮雪跟着主治医师去了办公室,商讨具体治疗方案,乐晨安和张奕泽在病房里陪暮寒说话。那人总算是露出了点笑意。 乐晨安走到浴室门口准备冲个热水澡。虽然有单独的浴室,但没有任何挂钩和拉链,衣服没地方放只能脱在门口。确认病房门反锁,暮雪不会忽然进来后,乐晨安才脱掉了上衣。 张奕泽歪头一看立刻惊呼:“怎么搞的这么惨啊你……” “你!”乐晨安是彻底服了这个直男,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永远拎不清。 果然,暮寒立刻坐直了身子:“怎么了?” “没什么啊,就是在地上睡了一夜有点难看。没事。”他冲张奕泽使个眼色。 很显然,他高估了傻子,张奕泽饶有兴致盯着他的下巴肩膀胳膊压根没看到他的眼色:“睡了一夜怎么你嘴上脖子上手上都是伤啊,还有你胳膊,怎么紫了?你这是跟谁干架了!哈哈哈哈哈哈。”张奕泽习惯性地呛他。 暮寒皱着眉头向洗手间方向摸过去:“哪里?”乐晨安赶紧迎上去扶住他。 张奕泽拽着他的手:“这儿,这儿,摸到了吗,还有这儿。”直男凑近了一看,脸上白了白,似乎终于看出了这些血痕几乎都是齿印和抓痕:“那个,啊好像也不算严重……”他躲着乐晨安要吃人的目光,嘴上想要找补回来。 暮寒的手指从他侧颈的细小伤口摸过:“张奕泽。”他忽然开口:“你带他去处理一下吧。” 乐晨安这会儿半裸着有点不好意思:“真的没关系,都看不出来,也没什么感觉。你让我赶紧洗个热水澡吧,地上睡一晚上还是挺凉的。一会儿我洗好了帮你洗。” “一起洗呗。”张奕泽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省得麻烦。” “滚。”乐晨安现在只想揍他一顿。 “行行行我滚,你们记得吃饭。保温盒在桌子上。”说完他转身带上门去找暮雪了。 浴室狭小,暮寒站在花洒下一动不动,头发湿哒哒的垂在额前,似乎长了一点,完全覆盖住了眉毛。洗发液打泡,轻轻揉搓发丝发根,遮住眼睛冲水,乐晨安一声不吭仔仔细细洗干净了两个人。整个浴室充满了暮寒惯用的沐浴露味道,温水一冲,留下淡淡花香。像植物散播种子时争相散发气味吸引动物的清香,前面等待着他们的仿佛是万物复苏的春。 乐晨安一颗心总算是回到了它该待的位置上,一时间涌上的各种情绪压得他不知所措。 昨天的意外失控得出了一个结论:我不想做那个被放弃的第一选项。 在医生复明宣告的欣喜渐渐平息后,这句话在耳边盘旋不去。 他不想继续做回之前那个习惯麻木,对生活逆来顺受的人。他觉得自己经变了,自从遇到眼前这个人之后,他就变得充满勇气,似乎每次呼吸都是自由的。可事实上,他依旧胆小,下意识的逃避着那些让人束手无策的难题。似乎只要不想,问题就不存在了。 “对不起。”他哽咽着说。这个人给了他太多,包容了他太多:“别放弃我。相信我好不好。”花洒掉到地上,他狠狠抱着怀里的人。 “哭什么。”暮寒抚上他发热的眼角。 “没有,是水。”他狡辩。 “眼泪很烫。”暮寒拭掉他的泪,他们重新开始一个节奏轻缓亲吻,暮寒湿润的呼吸声将他包裹在春风化雨的温柔力场中,似乎他才是那个遍体鳞伤的人。乐晨安在他背上摸索着,隆起的肩胛骨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像是藏不住的翅膀即将张开,下一刻便要带着他飞高飞远。 暮寒的手指轻轻摸到他下巴,那里有他昨夜失控咬伤的结痂:“对不起。” 乐晨安拼命摇头,抱紧他。 “医生建议立刻做视神经创伤减压术,越快越好。你的眼球检查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我们这周就做好吗?不用开颅,走鼻外侧进路,微创。”暮雪在暮寒面前晃了晃手:“感觉得到吗?” 暮寒点点头:“有影子。” 手术过程很顺利。暮寒年轻,身体底子又强壮,眼见着一天天好起来。 “看得清我吗?”乐晨安坐在他对面。 “嗯。有点重影。”暮寒笑笑。 “没事,医生说正常的,不会一下子完全恢复,还需要休息。再观察一阵子就可以出院了。” 暮寒出院之后,轻微散光的现象始终没有好转。 乐晨安有空就跑去网上搜寻各种视神经手术后遗症案例,每次都吓得自己心惊rou跳。 “没事的。只有一点,不影响看东西。”暮寒翻了翻手里的宣传册。 “这是……你要配眼镜?”乐晨安盯着他的脸忍不住脑补了起来,似乎也不错…… “嗯,配一副有备无患。”暮寒圈了几个镜框给他看。 “要这个。”乐晨安一眼相中了一副金属波士顿框,极细的主体框架是淡淡的香槟金色,配黑色眼镜腿,有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就这么定了。别看了,休息会儿眼睛。”他抽走那些宣传广告,合上了暮寒的电脑。最近这个人在哥哥jiejie面前不知卖什么乖,居然每天都在勤勤恳恳处理公司事务。 “伤才好没两个月,你干嘛这么拼。”乐晨安轻轻帮他揉按太阳xue。 “暮川说得也没错。我不可能脱离于所有的人际关系独立存在。所以,我不能太贪心。”暮寒闭着眼睛躺在乐晨安腿上:“公司的事不能永远靠暮雪。” 嘴上再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乐晨安知道,他是在替他们俩的以后谋划。这件事情不能跟家里硬碰硬。 “你别胡思乱想。”暮寒见他半天不说话,睁开了眼睛,蜂蜜色的眸子恢复了往日的光彩,像夺目的宝石:“我……七月份,我想去智利。” 乐晨安咂舌,七月去智利,除了参加比赛没别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