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070安抚（2）】

    “你……陛下是何时知晓的？”一路长久的沉默后，在临近华阳宫时温宁方问出了声。

    温瑞却是答非所问：“皇姐终究还是朕的皇姐，朕也希望你能养好身子。”

    温宁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闭嘴沉默。等到入了寝殿，原先眼熟的宫女和内侍们便只剩下一个青黛，她知道这是为了顾及她如今的状况，但一时间仍是有些怔然。

    “皇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个孩子？”

    良久之后，久到温宁以为温瑞已经离开，耳边却忽然响起他的声音。

    而这个问题，温宁无法回答。

    早前睁眼醒来从温旭尧口中听见这件事时，她愣了近乎有小半个时辰。她才十四岁多一点，怎么就有孕了呢？她显然难以接受，可内心深处，她似乎又毫不意外，毕竟以她和温旭尧的这般厮混，但凡两人的身子没有大碍，有孕就实属正常。

    她尚摇摆于如何接受这个事实，温瑞就出现在了她面前，挑破她所有的狼狈与不堪。

    温宁从没有想过要主动给温旭尧生个孩子，可现在温瑞问她能不能不要这个孩子，她却做不到给一个肯定的点头。

    面对她的迟疑与犹豫，温瑞不见动怒，反倒是一种面临失去的害怕和脆弱。

    “你会不会……会不会就像母后那样离开我了？”

    他们的母后，是在临盆时难产死的，连带着他们的小皇妹，都一并夭折在腹中，成了个死胎。

    温宁这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下意识便拉了他的手安抚：“不会的，皇姐就算是为了你，也不会让自己出事。皇姐还想看着陛下君临天下，治理好我们南梁的这片大好河山呢。所以你放心，皇姐一定让自己活得健健康康。”

    “真的么？皇姐你能保证么？”温瑞问得急切，又带着几分怀疑。

    温宁不觉扬了笑，仔细地再三保证。

    温瑞面上的焦虑和害怕这才散了些许，可少年眼中藏着的失望，满心安慰他的温宁并没有察觉。

    她对他连连保证会照顾好自己，却独独舍弃了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法子，说到底，她还是舍不得腹中的这个孩子，温旭尧的孩子。

    她自己也许没有发现，但温瑞看得一清二楚。

    自然是失望的。

    然而，自小相依相伴的感情让温瑞在看着温宁的笑容时，到底还是有了不舍。再给她最后一个机会罢。

    “皇姐是想要女儿还是儿子？”温瑞问她，眼睫微垂，遮住了眸底的试探。

    温宁不疑有他，俏白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她抬手揉了揉温瑞的发，借此转移心底忽而泛起的期盼：“女孩儿好，一定能像母后那样温柔的，到时候叫着你舅舅好不好？”

    “如果孩子有问题呢？”温瑞直愣愣地刺开假象，不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

    温宁的笑容果然淡了些，却还是强揣着镇定：“不会的……”

    不会的。

    温宁知道这三个字是在自欺欺人，寻常人家的孩子都有可能先天不足，她和温旭尧血脉相连，便是不通医理，她也知道这几率是要远大于常人的。

    这一次，轮到温瑞来安慰她：“皇姐说得对，既然我们都能好好的，那这个孩子也能。”

    若当真是个女孩，留下也无妨。届时没了温旭尧，想必温宁也不会难受。

    温宁点头应着，只是听进去多少，只有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