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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下遵命!”燕王走到城下,见到亲自出迎的世子,很是高兴,再见世子身后的高巍,差点没认出来。现在的高巍,哪里还有清癯文人的影子?整个人像是发面馒头一样,胖得眼睛挤成了一条缝,公服穿在身上,腰带都系不上。手指上的伤口已好,喉咙却一直哑着,见到燕王很是激动,哑着嗓子“你”了几声,被某人从身后下了黑脚,对着燕王大礼参拜。“咳!”孟清和咳嗽一声,朱高炽立刻回神,在众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硬着头皮说道:“高老先生感念父王恩德,坚决要求出城迎接,儿子想拦都拦不住……”“咳!”这次咳嗽的换成了燕王。高老匹夫感念他的恩德?感念自己没一刀砍了他吗?顶着燕王震惊的目光,朱高炽继续说道:“高老先生深明大义,朝中确有jian臣,父王起兵靖难乃正义之举,他已写好奏疏,不日将送往朝廷,痛陈jian臣之害,父王之忠!”燕王没说话,众人看向高巍的表情十分微妙。这是被坑了?绝对的。谁想出的主意?着实是……损了点。过了今日,跳进黄河,高巍也洗不清“燕王同党”的嫌疑。说他效忠朝廷?没人会信。哭诉他在王府惨遭虐待?更没人相信。高巍想争辩,嗓子却万分的不给力,顿时泪流满面。朱高炽脸皮还没厚到家,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如此颠倒黑白,还是当着苦主的面,着实同他牢记的圣人学说背道而驰。孟清和却没那么多的顾虑,世子不出声,戏还要演下去,证明高巍这样的死硬分子都被燕王感化,世上还有什么做不到的?“禀王爷,因高老先生日日抒发情感,赞扬王爷的仁慈大义,激动时更会吟诵诗篇对月长嚎,不慎损伤了嗓子。见到王爷又过于激动,无法出声,只能用眼泪表达,可见他对王爷的拥护与爱戴。”燕王;“……”世子:“……”众将:“……”高巍不哭了,以头抢地。孟清和顿时提高了声音,“高老先生不必如此,你的心意王爷必定知晓。”众人继续无语,燕王再咳嗽一声,尽量控制着面部表情,上前扶起高巍,笑得十分亲切,“先生之意,孤已知晓,必不负先生所托,荡平宇内,匡扶社稷!”高巍白眼一翻,差点晕过去。沈瑄默默转头,手抵在唇边,肩膀抖了两下。朱高煦先朱高炽一步出声道:“父王英雄盖世,必定扫除jian臣,匡扶社稷!儿愿追随父王,清君侧!”跟在燕王身边,听了无数场演说,这样的话,朱高煦几乎是张口就来。朱高炽慢了一步,只能随着众人一起高呼“王爷千岁!”孟清和退后一步,台子架好了,戏演完了,该找个没人的地方呆着了。北平城外,三军高呼“王爷千岁”。大军进城,路边也站满了百姓,顶着北风,冒着大雪,齐声高呼“王爷千岁!”这样的场景,自建文帝登基以来,在南京城中从未出现过。被迫走在燕王身边的高巍,脸上现出一阵惊疑。若说士卒盲从,眼前的百姓又如何解释?人群中不乏穿着儒衫的读书人,同样脸红脖子粗的大声呐喊。燕王竟如此得人心?“高巍。”燕王脸上带笑,看向高巍,眼中再无一丝火气和杀意,“孤比之建文小儿,如何?”民心至此,天下当取!朱棣骑在马上,向高呼的百姓挥手。他是太-祖高皇帝的儿子,胸怀天下,身负大才,这个天下,该是他的!比起燕王的志得意满,逃回德州的安陆侯则惊魂未定。几万军队丢在真定城下,不是几句话就能揭过的。武定侯郭英和都督平安均是眉头深锁,若是李景隆以此为借口发难,上疏朝廷,吴杰必将被问罪。出乎预料的是,李景隆一声未出,奏疏也没写,态度很明确,他不会追究此事。吴杰安心之余,感觉却很复杂,郭英和平安也是半天没说话。对李景隆,他们始终不能放心。中军大帐中,李景隆放下笔,冷笑一声。他承认自己打不过朱棣,论军事谋略也要差上一筹,但比起朝堂上的手段,这几个人捏在一起也未必是他的对手。现在还要用他们打仗,等到战争结束,才是算总账的时候。“来人!”帐外一名亲兵走入,“总戎有何吩咐?”“升帐,召集众将。”“遵令!”南京北边战事紧张,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南京城。春闱已过,取中的贡士正全力备战三月初一的殿试,是否能鱼跃龙门就看这一遭了。朝中的周礼派和太--祖派仍是见面就掐,一团乌烟瘴气。奉天殿暖阁内,身着布衣的齐泰和黄子澄痛哭流涕,声声都在自我检讨,捶着胸口大哭,对不起皇帝的重视,辜负了皇帝的栽培。齐泰比较实心眼,光顾着哭,捶胸的力度又大,砰砰作响。黄子澄则是一边哭一边观察建文帝的表情,不时哭诉几句,为自己和齐泰开脱,希望皇帝能再起用他们。换成往日,黄子澄绝对不会这么做,可是现在,他和齐泰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想要官复原职再得重用,必须共同进退。“两位卿家,快起来。”建文帝被感动了,当初罢免两人的官位,是被形势所逼,实在是没办法。如今朝廷大军在德州集结,即将与燕王决战,继续掩耳盗铃根本没必要。北平又传来消息,高巍已经跳槽到燕王麾下,燕王回师时亲自出城迎接,哭得万分激动。朱允炆不愿相信,信誓旦旦发誓用生命扞卫朝廷尊严的高巍,怎么会突然改换门庭,心甘情愿的为朱棣张目?如果高巍这样的人都成了骑墙派,还有谁可以相信?被齐泰黄子澄感染,建文帝也忍不住红了眼圈。臣子能到他的面前哭,他又该找谁哭去?哭太--祖高皇帝去吗?心中的酸楚无处发泄,建文帝比齐泰黄子澄哭得更加伤心。齐泰哭一句:“陛下,臣苦啊!”建文帝接一句,“卿家,朕也苦啊!”黄子澄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