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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拿着伞追上来的陆重山,冲进了疗养院的大楼。 “顾先生,探视时间已经......” 顾方叙拿枪的手朝旁边一指,嘴里重重吐出一个字:“滚。” 他大步走到那间病房前,一脚踹开了房门。 顾巽上了年纪觉浅,从顾方叙从电梯里冲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吵醒了。 “这么晚了你要做什么?” 他话音刚落,顾方叙竟是直直走来一枪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连笙到底是怎么死的?” “杀你二叔的人查到了吗?” 两个人问完了各自的问题,冰冷地对峙着。 顾巽冷冰冰地笑了一声,两指堵在枪口上,凝目看顾方叙: “李谨和你二叔接连被杀,李家的场子被查封,咱们的仓库被炸得七零八落,你对对方的身份一无所知,竟然还有脸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跑来拿枪对着我质问我。”顾巽手腕发力,把枪口猛地顶回去。 “方叙,你是不是昏了头了?” 顾巽的几句话砸在顾方叙的心上,竟像是凌空一盆冰水浇下来,浇灭了他窜上来的心头火。 是啊,他是为了什么大半夜把冯端清叫出来,又是为了什么质问冯端清那个他早已打定主意不再过问的真相,又是为了什么竟然拿着枪闯进疗养院质问顾巽呢? 今天的一切都有些脱轨,他甚至感觉这一刻的他已不再是他,他的灵魂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提着、牵引着、误导着,如果他不清醒过来,这双手就会把他扔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垂下拿枪的手,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爷爷,是我莽撞了。” 顾巽神色未变,看他的眼神却深了几分:“年轻人喝了点酒,是容易失去理智,这倒没什么,只是酒这东西,和很多东西一样,人以为自己能把控得住,每每醉了才发现,自己招惹的东西远比想的要麻烦的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顾方叙猛地抬头,神色恍惚:“爷爷,您想说什么?” 顾巽年岁近百,一双眼睛却依旧凌厉有神,看人的时候宛如一把剃刀,只那一眼就能把那些碍事的皮囊全部剔干净。 “我想说什么不想说什么,都在话里了,凭你自己去想吧。”他转换话题,继续说道:“听说玉容怀孕了?” “那是好事啊,挑个日子把她接进老宅,正好前有你二叔这事儿,让她住进去消消晦气。” 顾方叙神色晦暗看不出情绪,顾巽不看不猜,便已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却一字未提,只摆摆手:“今天就到这里吧,好自为之。” 回到家中的时候已是凌晨,顾方叙走进院却发现屋中的灯亮着。他打开门,看到在沙发上合衣而睡的南安。 他心头被那淡淡的暖光灯一照,竟生出些名为柔软的情绪。 他伸出手,想把南安抱回床上去。 但他伸过去的手还没落下,南安便已经从浅眠中醒过来。 “先生,您回来了?我给您准备了醒酒汤,这就端过来。”南安说着要起身,却被顾方叙拉住了。 “手怎么这样了?” 南安不在意地笑笑,道:“说来挺不好意思的,刚熬醒酒汤的时候瞌睡上来了,没留神烫了手。” 烫伤的地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一直延伸到手背。顾方叙看得一阵心疼,握住他的手伸出舌头在伤处轻舔了几下:“傻孩子,怎么不让厨娘做这个?” 南安抿嘴笑道:“厨娘睡得那么熟我不好意思叫醒她,先生您先坐一会儿,我去把汤端过来。” 顾方叙却没有松手。 “安安,我问你,你如果有一个孩子,你会怎么对他?” 南安惊讶了一瞬:“我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孩子啊......” 顾方叙问完心里也是后悔,心说自己今天是抽什么风,怎么就非揪着这一茬不放了呢? 但还未等他开口,南安已经停止思考,笑着说道:“如果我有孩子,我要让他知道粗茶淡饭的市井小民,和声色犬马的富裕之家,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不好,我会尽全力让他品味所能品味到的一切好,为他遮挡他可能遇到的一切不好,当然除了这些,最重要的是我会尽全力在他需要我的时候陪着他成长......”南安说这沉思了一瞬,似乎在想还有什么能补充的,但他摇摇头,说道:“就这样吧。” 南安一闪而过一个不好描述的眼神,顾方叙看在眼里只觉得今晚的南安格外陌生,即使他眼神和动作没有任何变化,但就是有什么地方,给顾方叙一种这是一个陌生人的感觉。 然而没等他细想,南安笑着开腔:“是不是很矫情?这是我以前在学校话剧社的时候演的一部剧里面的,我那时候演了一个年轻父亲,台词特别长,我记了好多天才记下来。” 说完他红着脸笑了笑。顾方叙再看时,发现少年身上那种陌生的感觉已经当然无存了。 真的有些喝多了。顾方叙想。 南安大着胆子在他额头上碰了一下,神色有些紧张:“先生,您好像有点烧,您快喝几口醒酒汤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吧。” 顾方叙点头放他起身,南安快步走进厨房,脸上的神色微不可查地敛了一瞬。 如果顾方叙跟着进到厨房,他就会发现洗碗池里有不少黑白色的粉末,那些东西他再熟悉不过,是烟灰。而跟着被冲进去的还有一杯和汤一起煮好的、凉透了被人涮完嘴倒进水槽的黑咖啡。 水龙头被拧开,一股水流下去,所有的痕迹烟消云散,似乎从未存在过。 11. 七月的最后一个月,顾方叙过得并不顺心。 之前的两件事情毫无头绪。尤其仓库被炸,顾家的货物供给出现巨大漏洞,更何况仓库里的货大都见不得光,要把警方的视线压下去可不是小事情;间接受到影响的还有他们与海外几家势力的合作。除去这些还有记者媒体的穷追猛打,顾方叙急火攻心,还真的病了一场。 虽然只是小感冒,但还是让南安好好担心了一把。 那天关于孩子的对话似乎只是一时起意,顾方叙再没提过,南安也没有问他为什么问,但有些变化确是实实在在地产生了。 比如顾方叙会让南安叫他爸爸——虽然这是很多人在床上的情趣,但顾方叙之前从未这样要求过。过去他偏爱压抑的基调,南安起初控制不住喊出声,他甚至还会用胶带封住他的嘴。 南安因此久违地反抗了他。 “安安,还疼吗?” 房间里的窗帘完美地将黑暗的室内与光亮的外界隔成两个世界,顾方叙伸手把南安搂进怀里,让他靠在他的胸口上,南安梗着脖子僵持了几秒,才乖乖靠上去。 顾方叙用拇指擦去南安唇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