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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朔月吧,本来也看不见,又大又亮的那种能看到。” 华苍哦了一声:“那也不算全瞎。” 少微被他这么一说,倒觉得跟这人讲讲自己的缺陷也没什么了:“可我不仅眼神不好,还怕黑,有时候怕得不敢睡觉,是不是很窝囊?” “是有点。” “……” 华苍顿了顿:“不过我要是什么也看不见,可能也会怕。所以你帐子里一直点着灯?”少微常常宿在军营中,那屋内帐中都是通宵亮灯的。 “嗯,不然睡不着。”原先的难为情消散不少,少微第一次与人说起自己的感受,“所谓的恐慌、畏惧、猜疑,都是从黑暗里生长出来的,什么都看不到,就会一个人想很多,越想就越可怕,总害怕这世上就剩自己一个人了。” 华苍侧过头来,与他鼻尖对鼻尖,盯着他墨琉璃般的瞳孔:“看得到我么?” 少微屏住了呼吸:“我感觉得到,你就在我面前。”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 “夜深了,回营吧。”华苍把自己的衣带绑在少微手腕上,拉他起来,“还怕么?” 少微跟在他身后,唇畔带着笑:“不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少年意气。 第15章 少年心[注解] 少微潜心钻研,独创了一种缝补针法,桃夭称之为“细细密密兜兜转转百针缭乱法”,反正她怎么也看不明白太子殿下究竟是怎么缝的,居然能补得十分结实,表面还看不出针脚。 为了练习这门手艺,少微特意把自己的好几件衣裳剪破了来缝,可把桃夭心疼坏了,那都是顶好的绸缎布匹,皇宫里也没存多少,全被这败家主子哧拉哧拉剪了洞,剪就剪了,练就练了,偏偏练好之后,却去给那不知打哪儿来的粗衣烂衫缝补,这真是、真是…… “暴殄天物啊!”少微收好最后一针,利落地咬断线头,截下了桃夭的话,“知道了知道了,可别再在我耳边念叨了。我这几件剪的都是看不见不打紧的地方,你帮我补补,补好了还能穿嘛,别浪费了。” 桃夭跺脚气道:“殿下要补自己补去,这不是都会细细密密兜兜转转百针缭乱了么?” 眼见贴身侍女转身要走,少微忙问:“好桃夭,这是要去哪儿啊?” “哪有真让太子殿下穿补丁衣裳的道理,奴婢去找尚衣司再做几件来!” 少微笑着摇头,对一旁的小太监说:“桃夭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卷耳诺诺:“桃夭姐也是为殿下着想……” “哎,估计我这几件衣服以后是没得穿了,还是收起来吧。”少微把那几件华服随手团了团丢给卷耳,却把那件粗布衫叠好,放在膝上。 “是,殿下。” 卷耳收拾好那些衣衫,回来给炭盆中添了些精碳。 少微暖了暖手。 殿外寒冷苍茫,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终于落了下来。 前线传来战报,革朗退兵了。 这算是好事,但无论是边境的护国军将士,还是朝堂上的文官武将,都知道此时的退兵仅仅是暂时的。 “冬守秋战。”少微回答他父皇,“这是革朗惯用的伎俩了。” 长庆殿内温暖如春,可皇帝的脸色仍然不大好,近来他的头痛之症越发严重,常痛得食不下咽、彻夜难眠,眼看着比入秋那时又清减了许多。 少微见他父皇扶着额头,似乎极为疲乏,关切道:“父皇要仔细身体,不要太劳累了。” 皇帝摆摆手:“无妨,继续说。” 少微无法,只得接着道:“革朗野心昭昭,如今来自我们长丰的矿源被截断,呼维斜已不必也不能再与我们假意周旋。儿臣猜测,在明年秋天之前,他们会做足准备,再次与我们宣战。而且这次不会是原先那种不成气候的打家劫舍散兵sao扰,恐怕会大军压境,直冲着我们西北三州而来。” “依你之见,此战若是爆发,我们胜算几何?” “我们必须胜。”少微目光坚毅,“父皇,儿臣知道革朗军悍勇,他们来势汹汹,此战定是一场苦战,会消磨掉我长丰许多战力,但我们绝不能退缩半步!” “为何?” “因为革朗所图,绝不仅仅是我们的西北三州,他们想要的是整个中原……”少微手指地图,如何坚守、如何拒敌、如何反击,侃侃而谈。 这一谈就谈了近一个时辰。 皇帝任由少微畅所欲言,最终却只回了四个字:“少年意气。” “怎么就是少年意气了?难道父皇还想与他们议和吗?”少微坐在羽林军营的帅帐中,拥着暖手炉赌气。 沈初调拨着琴弦,漫不经心地问:“殿下怎么与陛下说的?” “我说,革朗花了五年时间,陆续收服了北部的零散部族,若是抢得我们西北三州,几乎就占据了北方的绝对优势,到时候不止我们长丰,东面的渠凉、西南的摩罗,都要受到他们的威胁。届时中原必定大乱,民不聊生。所以这一仗我们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服软,定要把他们逐回漠北,才能保中原长久安宁。这样说有什么错?” “没错啊。”沈初弹奏了几个音,仍觉得不太对,“那殿下问过渠凉和摩罗了吗?” “我……”少微怔住了。 沈初将一根琴弦重新上紧:“既然牵涉到渠凉和摩罗两国,自然要先摸清他们的态度。否则我们这边与革朗打得如火如荼,若是渠凉突然插我们一刀,岂不是腹背受敌?或者,我们为何非要孤军奋战?” “我明白了,你说的是合纵之术。”少微已然冷静下来。父皇说他少年意气,的确如此,他只凭一腔热血,却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沈初见他自己想通透了,便不再多言,另想起一事:“对了,殿下还记得那个赵梓吗?” “赵梓?”少微想了一下,“哦,那个题牌的出题人?我记得他是……峥林人士?” “对,是他。” “他怎么了?”少微早前有意结交此人,结果被一堆事情耽搁下来,差点忘了。 “臣前几天去了趟国子监,在明年春闱的考生名单上看到了这人。”沈初笑道,“他这人挺有意思的,别人进京,都忙着找国子监找翰林院的先生拜师,他倒好,放着别人给他引荐的先生不要,跑去天德寺拜在了算圣门下。” “真的?”少微很是兴奋,“那他岂不是我师弟了?” “可不是么。而且臣听说,这人确是有些本事的,易理术数无一不精,棋艺尤其高超,文章做得也好,算圣先生颇为器重他。殿下,您有没有点危机感?算圣先生最疼爱的门生,怕是要换人咯。” 少微无所谓道:“这有什么,能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