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禟也勉强称得上是‘有福之人’了。镇国公府二老爷娶亲那一日,宁德妃站在宫中最高的玉星楼,遥望着镇国公府的方向,想像着那里的热闹,想像着今日的新郎倌。一别多年,他成了镇国公府的二老爷,如今又迎娶娇妻,只怕也再不记曾经的旧人。如此也好,她也不必再对他心存愧疚了。“娘娘,此处风大,还是先回宫吧!”贴身宫女见她怔怔地站着,想了想,上前柔声劝道。娘娘?宁德妃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走吧!”是啊,她是宫里的德妃娘娘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宫里那些嫔妃哪个对她不是又怕又恨,可却偏奈何她不得。这辈子,她想要的都得到了,便是孑然一身又有什么要紧的,人活一世,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曾经风风光光地活过便已足够!她,绝对不会后悔!第123章这日,程绍禟从外头回来后,唤了程绍安与苏凝珊过来,待那对新婚夫妇行过礼后,径自道:“苏贯章死了。”作妇人打扮的苏凝珊猛地抬头,眸中尽是不可置信。死了?那个人竟然死了?程绍安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沉声道:“可知道是怎样死的么?”“与人发生争执,被人乱刀砍死。”程绍禟皱着眉回答。“与人发生争执?他乃是服刑之人,一举一动都在官差眼皮底子下,如何能与人发生争执?”程绍安只觉得荒唐极了。当日苏贯章被判了抄家流放,这几年一直在边疆苦寒之地服刑,又非自由之身,如何会惹来这般杀身之祸。苏凝珊也忍不住道:“不瞒大哥,苏贯章此人,最是欺软怕硬,明知自己处境,必会夹起尾巴做人,不敢轻易得罪人,故而若说他与人发生争执,才招来这杀身之祸,着实难以相信。”程绍禟眉头皱得更紧:“那便是有人容不得他再活在世上。”苏凝珊心中一凛:“大哥难不成是怀疑我?”“不可能是她的,大哥,你可不能随便冤枉人。凝珊若是要他死,早就已经动手了,何苦要留至如今。”程绍安急了,生怕他误会娘子,连忙道。程绍禟好笑:“我何时说过怀疑她了?”程绍安总算是松了口气,也笑道:“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不笑的时候,瞧来有多严肃。”程绍禟板着脸:“那可真是抱歉了。”爹娘生就这副模样,他也没有办法啊!苏凝珊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民间百姓口中那个‘煞神将军’私底下竟是这样的性子,虽是瞧着严肃了些,可并不是那等难以相处之人,尤其是在小女儿跟前,与寻常人家疼爱儿女的慈父并无什么不同。她想,若是曾经经历的种种磨难是为了今日的幸福,那也是值得的。到底是无关紧要之人,又是那样不堪的人物,死便死了,程绍禟也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毕竟那种连谋害亲弟妹以霸占胞弟家产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的人,私底下不定做了多少见不得人之事,被人伺机报仇取了性命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程绍禟晋了镇国公,又过不了多久,启元帝再度下旨,着他代掌邢部。凌玉听罢倒是笑了:“程捕头这是要做回老本行了么?”程绍禟听罢哈哈一笑,语气听着倒是有几分怀念:“看来确是如此。”若细论起来,当年在青河县衙当捕头那段日子,算给彼时的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便是如今,有许多关于朝廷法度之事,他还是从郭骐郭大人处学来的。“早前你不是上了折子要立小石头为世子的么?如今大半个月都过去了,竟还不曾有回应?”凌玉忽地想起此事,遂问道。“想来陛下近来政事繁忙,一时抽不得功夫理会这些。如今战乱虽平,可是百废待兴,百姓的日子仍是苦得很,为着此事,陛下倒是头疼得很。”程绍禟皱眉道。凌玉也不禁想到了上辈子战乱平息后,先帝留下来的那一大烂摊子,当时的新帝短短半年接连下了四道休养生息的政令,花费了好几年的功夫才逐渐恢复了生产,百姓的日子也渐渐好了起来,不说过得有多富足,至少能保证温饱。这辈子的启元帝呢?他能否度过当前的难关?若是百姓连温饱都无法保证,早晚会再出乱子。“陛下他……可曾有什么法子?”她迟疑着问。“陛下早前下了一道政令,重新丈量因战乱失主的田地,免去受战乱最严重的平江以南宜州等五城的三年税赋,如今流落他乡的百姓陆陆续续返乡。”“田地关乎百姓命脉,若是官府中有人中饱私囊,贪了……岂不是违背了陛下本意?”凌玉忧虑地道。“此事陛下也早有预防,如今正暗中派出钦差前往各地查探,看各地官府是否奉公守法。”程绍禟道。“这倒也不失是一个好办法。”凌玉觉得自己着实是想太多了,她能想得到之事,难道龙椅上的那一位会想不到么?想必早就有了万全之策。程绍禟却有几分怔忪,想到了晏离踏上流放之路前曾交给自己的那本册子,上面记载着他许多一针见血的政解,也有就战后如何恢复生产提出了不少法子,他只大略翻看了一遍便觉得受益良多,若是将它呈给陛下,想必又会是另一番光景。可他更觉得,如此能臣,若是能为陛下所用,那才是百姓之福。隔得数日,便是小石头满十岁的生辰,凌玉望着兴奋得小脸涨红,正拉着他那帮朋友逐一向人介绍的儿子,不知不觉间,脸上便绽开了笑容。“小石头都这般大这般懂事了,真怀念当年他追着我叫坏蛋的时候。”杨素问忽地长叹一声道。凌玉听罢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倒还好说,多大的人了,还总爱逗小孩子。”杨素问轻笑,随即又是一声长叹:“谁让你家小石头那般有趣,若是如我家这位一般,让我见了便头疼,我远他还来不及呢!”“你家那位?你家哪位?是大春哥还是小灼儿?”凌玉一时不明白。“自然是小灼儿,喏,你瞧,爹如今最是喜欢他,每每见了他都得意得直捊胡子,只道后继有人了。”凌玉顺着她所指方向望过去,便看到小灼儿板着小脸教训小泥巴:“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她目瞪口呆:“他、他懂得这些?”杨素问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大概是一知半解吧,背倒是背得顺溜。”凌玉望着小灼儿那一本正经的小脸,不知为何便想到了小时候每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