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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显然,呼延骓说到做到,他真的没有打算放这些人逃出大胤,回到草原。肃城城破三日后,出逃的一万余吐浑兵被包围在关内,全军覆灭。而想要收拢残军带着人逃回草原,等待来日东山再起的人,就是叱利昆。叱利昆被俘,呼延骓一行人率军继续西行,直击吐浑各部。半月后,有捷报自草原传来,呼延骓射伤吐浑王,赵臻与窦鸣前后夹击,攻破吐浑王都,生擒吐浑王族数十人。一时间,大胤将士猛如虎豹的消息,传遍各地。这日清早,晨光熹微,空气中透着冬日的寒凉。雪下了一整夜,厚厚地积在屋檐上。还有不畏寒的鸟雀在雪地上跳跃,小小的脚印才留了个影子,就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一个梅花掌印盖上小爪印,滚圆的橘猫半张脸都挤进了雪地里。赵幼苓站在屋檐下,瞧着橘猫从雪地里抬起胖脑袋,扎呼呼的毛上全是雪,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笑出声来。茯苓呼了呼冻得发僵的手:“娘子,今日天冷,不如早些回去吧。”她探头,朝城门口看。城门外,仍旧不见大军回城的影子,却已经能见着牵着骆驼的胡商在依次进城。因为战事了,肃城渐渐在恢复从前的样子,几近空城的肃城逐渐有逃难的百姓得到消息回到故乡,而嗅觉灵敏的胡商们已经开始带着货物往关内来。城中如今没有管事的官员,一应事务暂时由赵幼苓负责,胡商要入关,从所带货物到各类证件,她都派了专人一一检查记录。这繁琐的程度,比之过去,有过之无不及。最开始有胡商不喜,见主事的只是个年轻的女子,还大闹了起来。闹事的胡商被不客气地赶出肃城,老实遵照规矩的则得了通关文牒。从肃城收复后,赵幼苓清早眺望城门,半个时辰后回肃城府衙处理城中事务,黄昏再去城门附近。日复一日,茯苓都忍不住说她是要做望夫石了。“回去吧。”赵幼苓应声。茯苓欢喜地搓了搓手:“娘子,今天咱们吃什么?”“羊rou汤。”“又喝羊rou汤,我好想念汴都的菜。”“快了快了,就快回汴都了。”主仆俩踩着满地积雪,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往回走。城门外忽然爆发出欢呼。有人大喊:“将军们回来了!”边关的捷报如长着翅膀的鸟,飞遍了大胤各地。朝廷自然也得了消息,天子难得早朝,殿内喜气洋洋。朝臣们一片歌功颂德,就连早已被偷偷记录的那些□□羽此时此刻也满脸堆笑,张口就是对呼延骓和赵臻的恭维。仿佛先前帮着太子意图谋害韶王父子的人,并不是他们。而在这片欢喜的声音之外,胥九辞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将一份密折送到了天子面前。看着天子突然阴沉下的脸,满朝的喜气似乎一瞬间烟消云散。天子打开密折,一字一行往下看,越看脸色越难看。密折上,详详细细记录了太子从前如何构陷韶王,又如何撺掇废太子对付韶王府。甚至还记录了太子的人和吐浑私底下的往来,何时见面,何地交谈,何时分开,连说了些什么都有记录。这些东西都是天子命胥九辞查出来的,但根本没想到能查得这么仔细。天子双手发颤,猛一把将手里的密折砸在了地上。殿内顿时跪了一地,无人敢出声。“内忧外患,内忧外患!所谓的内忧外患,根本就全都是赵沣所为!”天子震怒,张口直接大喝太子的名字。这在从前从未有过,哪怕废太子出事,天子仍旧给了他一层脸面。朝臣们一时慌乱,连连出声劝阻。“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息怒?朕如何息怒!朕的江山,赵氏的江山,竟被一个荒唐的赵氏子弟葬送至此!若不是朕的将士们舍身忘死,朕!你们!还有这天下的大胤子民,全都成了吐浑的奴隶!”“陛下……”“朕竟然不知,朕的儿子何时成了这天下的硕鼠。朕只当是他是性子急,做事手段过激,却不想他能为了自己犯下滔天大错!”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天子抬手一指,点着殿中瑟瑟发抖的几人,喝道:“来人!将这几人押下去严查,朕要看看,太子的羽翼究竟有多丰满!竟然胆敢联合吐浑,以大胤疆土为酬,构陷手足!”朝臣大惊,那被天子点出的几人口中惊呼求饶,然而根本无用,被殿外侍卫连拖带拽地拉出了大殿。龙椅上,望着被带走的□□羽,天子忍下暴怒,长舒一口气。“九辞。”“陛下。”“朕果然还是老了。”胥九辞不语。天子看他,笑了一声,再看满朝文武,敛去了最后一丝笑容。“朕老了,这个天下,得交给该交的人了。”半月后,大军凯旋。汴都城上下无关身份,男女老少都涌到了街头,扶老携幼,无一不是为了迎接他们的英雄归来。天子年迈,太子幽禁,韶王率领群臣宗亲,代替天子于城门外迎候大军。大军出现前,百姓们远远地看着韶王和群臣,笑语盈盈,评头论足。说韶王英俊风流,评某某大臣满肚肥rou。这些人,之前还因穷凶极恶的吐浑兵吓得不知所措,而今捷报连连,过去失去的疆土城池逐一被收回,他们的恐惧担忧已然随风飘散了。“来了,来了!”“往后退,都往后退!”“哎呀,别挤了!”站在前头的人最早看到人影过来。呼啦一声喊,哪还管挤不挤的问题。维持秩序的官兵被连推带搡,急了也不敢在这时候抽出棍棒教训百姓,只能苦着脸费心费力地劝,好不容易这才把中间的道给清了出来。马蹄声渐渐近了,整齐有立的脚步声,如同齐整的鼓点,一下一下,捶在人的心头。而后,迎风招展的旗帜出现在了眼前,后面跟着几个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年轻将领。再往后看,还能看到一个女子模样,同样骑着马,英姿飒爽,叫人挪不开眼。将领们到城门前,翻身下马,恭敬地向着韶王行礼。领头一人身姿修长挺拔,神情肃穆,行礼后微微侧身,将身后的女子轻轻推到人前。距离远了,听不清前头都说了些什么。只见得后面的人越走越近,白茫茫一片,似是雪一般苍白。等到远处的白渐渐近了,人们才看清后面究竟都是什么人。是凯旋而归的战士们身穿白衣,扶棺而来。白色的衣,黑色的棺,白茫茫,乌压压,沉重得令人窒息。吵闹的百姓们不约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