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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缺折了一根野草,叼着含含糊糊的笑得似一只成了精的小狐狸。 片刻功夫,只见谢天璧苍白的脸色光泽隐隐,左臂一伸,已捉住苏小缺,道:“你不救我,我自己也能解开xue道,崩断铁索。” 苏小缺方知谢天璧一番历练磨难之下,竟悟得了武林中难得一见的运气解xue之法,心中不由得暗暗惊佩,又有种隐约的与有荣焉,需知这xue道自解的功夫,于聂十三、沈墨钩等人自是轻而易举,但同辈高手中,应还无一人能够练成。 想了一想,却又不是滋味,怒道:“你不骗老子就会死么?偷着逼出银针不说,又学会了偷着运气解xue?” 谢天璧苦笑道:“你对我下那般狠手,我若不瞒着你些,早死得硬邦挺直了……不过还真得多谢你,要不是那次银针刺骨,太一心经还真不会悟到此层,内力运用也不至如此气随意动。聂叔叔所言极是,若想突破自身,进入返本归原、寻真见性的武学至高境界,必得经受挫折磨砺,忍常人所不能忍。” 仰头凝视明月穿过白云,似有所动,眼眸减了锋锐,如玉石光华温润,半晌低下头来,笑道:“我比别人多吃很多苦,却也比别人得到的多,小缺,你和唐一野,只怕十年之内都无法有我的修为。” 苏小缺对武学修为一向不甚在意,只静静看着路边闲花野草,突的一笑道:“原来我和荆楚一番决裂,对你只是个随手可解的笑话……” 谢天璧急道:“不是。我一直等着你下决断,我跟你说过,用性命来赌你。赢了,我活着,咱们有一生一世的时间,输了,我死。” 一把攥着苏小缺的手,力道之大,几乎能听到骨骼相碰之声,谢天璧的声音更是微微发颤:“我会和你来丐帮,就是等着看在你心中,到底要不要我。方才你若是不救我,我也绝不会自解xue道。我一直在等……” 苏小缺见他惶急之下,脸上那道血色相思的刀疤都似更明显了些,很少见谢天璧如此着急失态,不由得笑着抱住了他,低声在他耳边轻语道:“真奇怪,我还真是煮不熟蒸不烂骗不怕,现在又信你了。” 谢天璧惊喜之极,如春风从头吹到了脚,每条经脉血管都是通畅快活,亲昵的用耳朵蹭了蹭苏小缺柔嫩的唇,顺势道:“咱们以后可都在一起了,好不好?” 苏小缺轻轻一笑,却不说话。 谢天璧与他耳鬓厮磨,心中满是失而复得的大喜大乐,声音在夜色中更似梦一般的诱人:“咱们在一起,像当年在白鹿山或是赤尊峰一样……你喜不喜欢?” 苏小缺轻叹一声,道:“我很喜欢。可我是七星湖的主人,我不能离开那里。” 谢天璧姿势一僵,随即把他抱得更紧。 苏小缺的声音清朗而优美,像往结了薄冰的湖面投掷玉石:“今晚丐帮一事,我发觉我的确不如你,咱们差得太远,这样的苏小缺和谢天璧在一起,总有一天还会被你所伤……” 挣脱开谢天璧的怀抱,打断他将要出口的承诺,眼神清澈,微笑道:“狼行千里都是要吃人的,我既是喜欢你这匹狼,也只能认了。但沈墨钩一番心血,便是想我从此快乐自在,不再受伤,他如此眷顾于我,我又怎能不爱惜自己?” “待我当真能与你并肩而立,也许咱们还能厮守一世……现在,还是共守一天明月,俩俩相望罢。” 谢天璧听他骤然提及沈墨钩,不觉心中暗叹。 深知苏小缺对沈墨钩,父子情居多,而情人之爱只是在死亡那刻从柔软的心灵中萌生而出,更绝非与自己之间的钟情深爱。 只不过沈墨钩死在怀里流着血的温存与悲伤实在太过真实而震撼,如烟花绽放在夜空,虽是一瞬灿烂,却是一世永恒,在鲜血的滋润中,死亡的光辉下,那些不在眼前的仇恨伤害都可以淡化忽略,沈墨钩的爱护和包容却愈加鲜明深刻。 因此苏小缺终其一生,想必也无法忘记沈墨钩。 幸好自己还有时间,有的是时间。 死亡能冲淡一切仇恨定格住一个瞬间,而时间能水滴石穿让人世间总有希望。 因此谢天璧轻轻吻了吻苏小缺的眼睛,柔声道:“好,我等你。” 苏小缺像一只鸟,本性就爱自由自在的翱翔天空,自己想拥有他,绝非易事,握得太紧,他会疼痛窒息,放得太松,则会远走高飞。 不过谢天璧似一只鹰,即能陪伴他比翼而飞,又有坚韧的耐心,更能精准的把握机会。 所以,苏小缺,等着我。 七星湖。内堂。 百笙双腿尽废,靠在轮椅之上,被崇光推了进来。 苏小缺正在屋内把玩长安刀,崇光一眼瞧见那刀光璀璨,眼神不由得黯淡下去。 百笙这月余不曾饮酒,眉目间却兀自带着似醉非醉似醒非醒的醺然脱俗,见苏小缺神色如常不置一词,低头想了一想,笑道:“我要杀你,是因为我和钟游崇光虽属男宠,身份卑贱,但数年共处,却有兄弟之情,钟游死在你和沈墨钩的手里,沈墨钩死了,我无法再杀他一遍,只能拿你出气。” 苏小缺眼神不变,仍是凝视刀身,淡淡嗯的一声。 百笙垂着眼皮,细长眼潋滟而神秘,笑道:“崇光这人我原当他是全无心肝,不想遇到你却是前世的冤孽,莫说心肝,只怕连魂灵都尽系你一人之身了,他如此待你,却落个日夜伤心的下场,我看不过眼,所以想杀你。” 苏小缺从刀身上转开眼神,看着百笙,道:“第二个理由了,还有吗?” 百笙避开他深而妖异的眼眸,瞥一眼刀锋,道:“还有,只怕你不敢听,或者不愿相信。” 苏小缺嚓的一声还刀入鞘,递给崇光,道:“回头着人送还赤尊峰……说罢。” 百笙低低一笑,鬼神附体般的大胆锋利:“我其实便是赤尊峰的棋子,听命于谢天璧。所以陷阱之厄,原是赤尊峰的教主一手策划。谢教主不惜以身犯险,个中原因,想必你也知晓。” 苏小缺忍不住笑了,这个笑容并无欢喜之色,也无讥诮之意,只是嘴唇略略翘了一翘,弧度让人怦然心动之余,只觉浓烈的寒冷和捉摸不定的深沉。 良久,苏小缺起身走到百笙身边,轻轻掀开他搭在双腿上的薄毯,摸了摸腿部空荡荡的袍子,道:“我说过,我并不打算问你为什么杀我……你要杀人,总会有理由,可是你既杀不了我,这些理由也就一文不值,我根本不必知道。” 手指一用力,托起百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