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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决定了,我会亲自去见嵬名赫。” 全场皆寂,未几,柏礐第一个叫出了声:“不可!” “有何不可?”杜琬平静地道,“戎族都知道我来阳古城之前都只是一个文官,这点首先便能让嵬名赫放松戒心。” “太危险了。万一……” “谁去都是一样的危险。再说恐怕也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吧?”杜琬的语气很坚定,毫不回避地迎着柏礐的视线。 柏礐的手在杜琬看不见的地方紧紧地握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浮现。一旁的轩赞道:“末将也以为,这里再没有比都统大人更合适的人选了。”说罢目光往柏礐身上转了转,眼神中带着一股不明的意味。 柏礐并没有注意到轩赞的目光。此刻他的心思全在杜琬身上,满脑子只想着如何不让杜琬前往涉险,见杜琬一副“我意已决”的样子,心知劝阻已是无望,便道:“请允许末将随行。” “不行。”谁知杜琬竟是一口否决,“你得留下来和轩参军一起主持大局。若我能成功说动嵬名赫,你再率军进入雪原。否则……我不能让阳谷城一下子同时失去都统和副都统。”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杜琬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柏礐的身上。 柏礐的喉结动了动,张了张嘴,仿佛还想对杜琬说些什么,开口却只是:“末将……遵命。” 杜琬见柏礐并不坚持,心里不知为何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却又隐隐有一丝失落,目光在柏礐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转开扫视了众将一圈,道:“我明日就出发。城中兵马分为三批:第一批八千人由蒋衡和楚烨带领,准备前往配合嵬名赫消灭野离恪;第二批七千人由柏副都统带领,准备突袭嵬名赫,这必须是我们最精锐的将士;剩下的留守阳谷城。”上次戎族进犯后,阳谷城守军便只剩不到两万人,后来虽然得以补充,但仍不到两万五千人。见杜琬如此安排,轩赞不由担忧道:“如此我们留守的将士便只有七千多人,其中还有大部分是老弱之人,万一有敌来犯,只怕此城难保。” “戎族此刻自顾不暇,哪有余力来攻城?而其余各族一向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更何况他们绝不会想到我们会在这样恶劣的天气倾大半兵力出击。”杜琬微微眯起了眼睛,“此乃千载难逢之机,若不趁此机会倾尽全力给予戎族一次致命打击,岂不遗憾?”说罢,杜琬竟一躬身,道:“杜琬任性,连累诸位不能好好过年,在此先行赔罪了。” 众人哪敢受他的礼,急忙纷纷侧身,林飞道:“哎呀,赔什么罪啊。我们可是做梦都想把戎族灭光光呢,这不正好么?” 杜琬直起身子,双眼宛如夜空中的寒星般放着光芒,道:“多谢各位了。今日就先散了吧,好好睡一觉,明日开始可要忙碌了。”众人应是,陆续散去。 柏礐没有动。待众人走后,他走到杜琬面前,看着杜琬的双眸,一字一顿道:“答应我,你一定会活着回来。” 杜琬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半个月了,这人终于主动和自己说些与公事无关的话了。两边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连眼睛都弯了起来,道:“嗯,我会尽力的。” “不是尽力,”柏礐又靠近了一步,杜琬仿佛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温热气息,“是一定。” 杜琬觉得脸上有些热,轻轻后退了一步,道:“放心吧,想那嵬名赫也不会有兴趣杀‘手无缚鸡之力’的我的。” 柏礐一时没有说话,此刻,他好想抱一抱杜琬,但几番挣扎后还是忍住了,柔声道:“自己小心。”说罢便转身离开了议事厅。 ☆、第十二章 一只雄鹰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雪原上,二十余骑正在疾速奔驰,当先一人一身银色狐裘,□□的马儿通体纯白,若非马蹄踏起飞扬的白雪,只怕要被误以为是这茫茫雪原的一部分。仔细看去,才发现他们竟是跟着雄鹰翱翔的方向前行的。在这寒冷的季节,连平素凶猛的野兽都不大愿意离开自己的窝xue,可这而是几个人却似乎已全然忘记了寒冷为何物,只是随着领头的人,或者说跟着那只雄鹰,朝着雪原的深处疾驰而去。 阳古城城楼上,柏礐看着西北方向伫立良久。轩赞走到他身边,碰了碰他的胳膊,道:“你就这么放心让他深入虎xue?” 柏礐头也不回,道:“都统大人智勇双全,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真是嘴硬,都写在脸上了你还不承认。” “有么?”柏礐转头看向轩赞。 “你都朝着那个方向看了小半个时辰了,连姿势都不带换一下的。” 柏礐默默地看着轩赞,直看得这位参军心里有些发毛,才道:“我只是在想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兵而已。”说罢摆出一张面瘫的脸转身走下了城楼。 轩赞嘴角抽了抽,随之又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还真是嘴硬呢。”当然,柏礐并没有听到这一句。 大帐之中燃着数个火盆,各处都铺着厚厚的兽皮,虽然外面大雪纷飞,帐内却不会让人感到半点寒冷。一名三十多岁、高鼻深目的男子斜倚在案几之后,静静地打量着面前这个犹带着一身风雪的俊美男子。自从这名男子一出现在营地附近,嵬名赫就觉得此人决不寻常,通体纯白而无一根杂毛的宝马,毫无雕饰却隐隐带着血腥气的佩剑。是的,他能嗅得到,仿佛野兽一般,他能从杜琬的剑上以及身上嗅到一股血的味道,那是真正经历过战斗的人身上才会留下的气息。明明只带了不到三十个人,却敢于在严寒之时深入荒原,面对数万将士却一开口就是平静无波、咬字清晰的一句“阳谷城都统杜琬求见戎族可汗嵬名赫”……有心刁难,便让他解下佩剑单身入账,谁知他竟是眼睛也不眨一下得照做了,进入帐中的步伐依然是从容的,就算是此刻与自己对视,也是毫不畏惧、毫不避让的。杜琬,单凭这份勇气,便令我嵬名赫佩服。看来,野离恪那个混蛋之前铩羽而归与此人也不无关系。那么,他不辞辛劳地来这里又有什么目的?是听听他的说法还是直接扣下做人质呢?嵬名赫心中打着算盘,却丝毫不表现在脸上,缓缓地坐起身子,倒了两杯马奶酒,一杯推倒杜琬面前,道:“敝处简陋,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杜都统,还请多多包涵。”虽是外族,嵬名赫的汉话却十分流利。 杜琬温和地笑了笑,道:“可汗过谦了。能一睹可汗尊荣,杜琬三生有幸。”说罢举杯喝了一口,“果然别有一番风味。”长时间在寒风中疾驰让杜琬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沙哑。 “不少汉人都喝不惯这马奶酒。杜都统倒是个例外。”嵬名赫也笑,不过笑容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双眼紧紧地盯着杜琬:“杜都统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