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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老夫人提起程二老爷,韩氏面色微变,双手绞了绞帕子,没有吭声。 老夫人却没有就此罢休,扬声道:“阿福,阿喜,你们去一趟飞絮居,让三姑娘摘了布巾,等下我带她去玄清观上香。” “老夫人!”韩氏大急,“微儿头上伤势还未好,不能出门颠簸的。” 老夫人不以为意地道:“我问过老三了,微儿头上只是一点皮外伤,并不打紧,玄清观又在城中,何来的颠簸?韩氏,你莫要犯糊涂,微儿带伤去上香,才更显诚心。若不趁着这个机会让她见见人,难道你真想她以后背上个神智失常的名声?那她还要不要嫁人了,几个姐妹,包括芸儿,亲事都要受拖累!” 陈灵芸的母亲程芳英立刻附和道:“母亲说的是,二嫂,你还是听母亲安排好了。这些年,府中上下,母亲什么事不是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可比咱们这些毛毛躁躁的强。” 想要连累她的灵芸,没门儿! 韩氏被程芳英一顿暗讽,气得暗自咬牙。 “还不快去!”老夫人抬眼扫了两个大丫鬟一眼。 韩氏见阿福和阿喜往外走,再也顾不得其他,喊道:“站住!” “韩氏!” 韩氏跪了下来,青石地面冰凉刺骨,让她语气跟着坚决起来:“老夫人,无论如何,微儿今日不能出门的,她不只是额头有伤,前些日子还一直昏睡,要是再出门折腾,会受不住的!” “韩氏,你这是忤逆我的意思吗?” 韩氏直直跪着:“儿媳不敢,只是微儿现在的情况,委实不能出门。” 这么些年,对这位性格强硬的婆母,她从未有过这样明确的反对,不是她性子软,而是初进门时对那人的一腔爱慕,让她面对着生养他的女人无法强硬起来,而后来,渐渐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可是,她与次女的关系再冷淡,那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她嫌她不争气,怨她让她失去了儿子,却从未想过让她有性命之忧。 老夫人说一不二惯了,哪受得住韩氏这样挑衅,立时对两个丫鬟高声道:“还不快去,再迈不开腿,这双腿就莫要了!” 阿福和阿喜吓得面色发白,忙转了身急匆匆往外走。 韩氏跪在那里又气又急,眼睁睁瞧着两个丫鬟就要走出门口,急中生智,脱下脚上一双棉鞋就扔了过去。 不同于寻常闺阁女子,韩氏可是练过的,手上颇有准头,两只棉鞋虎虎生风飞过去,阿福听到动静一转头,顿时被一只棉鞋拍在了脸上,发出一声凄厉惨叫,阿喜迟钝些没有回头,被棉鞋正好打在膝盖窝上,一个趔趄往前扑倒,正扑在阿福身上,两个人叠着罗汉齐齐摔倒,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 老夫人孟氏简直被这变故弄懵了,手抖着指着韩氏“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没有说出别的话来。 而其他人目瞪口呆的望着地上的两个丫鬟,再缓缓移向韩氏,不约而同地想,真不愧是母女啊,去年夏天,三姑娘一只绣花鞋扔到四姑娘脸上,一定是得了亲娘的真传! “韩氏!”老夫人终于缓过来,一拍炕桌就要翻身下炕。 这时疾步进来一个丫鬟,小心翼翼绕过地上的阿福和阿喜,禀告道:“老夫人,太子妃来了。” 第35章 太子妃 太子妃程雅乃韩氏的长女,亦是怀仁伯老夫人孟氏的嫡长孙女,对这个承载了程家四代人希望,一出生就注定嫁入皇家的孙女,老夫人是很疼爱的,闻言立刻把韩氏忘到了九霄云外,下了炕连声道:“快请进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满屋子的女眷都跟在后面一起去迎太子妃,唯有跪在地上的韩氏望着自己的双手还在愣神。 而这时,一位二九年华的女子已经由宮婢搀扶着走了进来。 她穿一袭正红织金凤翔柿蒂纹通袖袄,外罩银狐裘斗篷,若单论容貌,可以说是程家姐妹中最不惹眼的,好在个头高挑,气质娴雅,令人观之可亲。 老夫人孟氏带头拜了下去:“拜见太子妃。” 程雅忙去搀扶老夫人:“祖母,您快快起来,大伯娘你们也赶快起来。” 等众人起身,程雅又给老夫人见礼,忙被老夫人拉着手往大炕走去。 她这才看到跪在地上的韩氏,脚步一顿:“母亲这是——”说着看向老夫人。 面对这个孙女,老夫人不好多说韩氏什么,只道:“今日京城忽然起了流言,事关微儿,这一早上家里正为这事着急呢。” 程雅心知老夫人素来不待见韩氏,面上不露声色走过去把韩氏扶起:“母亲快起来吧,地上凉,您和祖母都别着急,我也是听闻此事放心不下,过来看三妹的。” 正说着忽然停下,有些愕然的盯着韩氏未穿鞋的双脚,迟疑道:“母亲这是——” 韩氏心直口快,这样的人往往到了关键时反而嘴拙,听程雅这么一问,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了,眼睛不自觉去瞄甩出去的鞋子。 程雅见状使了个眼色,紧随左右的宮婢立刻过去把鞋子捡了过来。 程雅接过,缓缓蹲下亲自为韩氏穿上,轻嗔道:“瞧母亲急的。三妹现在究竟如何了,我这心里委实放心不下,您快带我去瞧瞧吧。” 她一番话化解了屋里无形的尴尬,一手扶着韩氏,一手挽着老夫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飞絮居。 程微昨夜睡得晚,才起来不久,洗漱完勉强用了早饭,正靠在床头出神。 巧容向来眉眼灵活,一心想复宠,凑过来道:“姑娘,婢子给您读书可好?” 程微想了想,颔首。 “那姑娘想听些什么,如何?”巧容想起曾在二姑娘书房看到的满满一书橱书册,试探地问道。 程微把锦被往上拉了拉,懒洋洋道:“读什么,把二哥几年前送我的那本拿来。哦,你知道放在何处吧?” 巧容忙点头:“知道。” 心道飞絮居哪个不知,但凡是二公子送的礼物,无论贵贱,姑娘都当宝贝似的留着,别说几年前送的了,就连姑娘三岁时送的拨浪鼓,如今还好好的压在箱底呢。 不多时,巧容捧了一本巴掌大小的书册来,坐在床边小杌子上,一字一字读着:“大梁以南,有小国名南兰,其国女子尊贵不逊于男子,所奇之处在于蛊术,唯女子可用也……” 程微闭着双目,听着几乎能倒背如流的故事,心里忽然生了几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