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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确定的,便是左一江的身体内的的确确有一半苍羌人的血。 江善芷看着眼前闲适悠然的男人,他眉宇间还略带稚气,可杀人时却手段老道毒辣,就像两个不同的人。这么多年了,他在兆京名声一直不好,游手好闲、不思进取,典型的纨绔膏粱。其实他也不想这样吧?可他身体里那一半的苍羌血统注定他在大安朝无法作为。 皇帝和他再亲,终究也是一国之君,他断不容许苍羌人涉及大安朝政。 只要他在大安朝一天,他就只能做个富贵闲人。可惜了他的身手,注定被埋没。 他还这么年轻,像只大漠雏鹰,却没展翅的天空,困于樊笼。 江善芷替他惋惜,情不自禁伸手将他额前乱发拂开。指尖轻轻划过他的额,左一江猛地抬手,抓住她的手。 “jiejie……”他声音有些喑哑。 江善芷从幌神状态中醒来,大窘:“水沾到你额头了。” 她找个蹩脚的理由。 左一江倒没计较,他似乎有话想说,却忽然松开手站起。 “呆在洞里别出来。”他把兔子捧回给她。 “怎么了?”江善芷察觉到异样,问道。 “有人来了。”他沉声一句,将软剑从腰间抽出。 眉间稚气消散,杀气又盛。 江善芷打了个寒战,看着他两步走到洞口,微猫下腰,蓄势待发。她心跟着悬起,悄悄地走到洞深处蹲下。 这时候来人,要么是救兵,要么……是敌人。 “嘎吱”的踩雪声响过,这脚步声很单调,来人只有一个,并不掩饰形踪。 这阵脚步声不疾不徐,一声一声很有节奏,慢慢靠近洞口。 左一江悄然握紧手中软剑,将呼吸放缓,只待那人行到洞口…… “呜——”细沉的兽鸣比脚步声早一步到达洞口。一道白影窜入,飞速冲向了左一江。左一江手中软剑稍松,低声惊疑:“霜咬?” “呜——”又是一声兽鸣,那白影停在左一江脚边,绕着他打转。 江善芷终于看清那白影,是五个月前在宫里霍熙平想要的那只幼狼。 脚步声终于也到了洞口,清润的男人声音在洞口响起:“快把你的剑收了。左一江,几年没见,连兄弟都要杀?” 左一江神色一怔,将剑尖垂下,直起腰,不太确定地叫出个名字。 江善芷就见洞口处进来个人,这人身量颀长,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他一进洞就将斗笠摘下抖雪,露出张白皙清俊的脸,容貌之佳,已属她生平所见男子中为最者。 她听到左一江叫他——东辞。 …… 上虹殿里,姜桑梓装了鸵鸟。 “殿下,我不知你认识哪个沈鹏。无关紧要的人,你提来作甚?”她把脸缩进被沿,只留一双眼睛看他。 霍翎就见她那眼珠子又一转,在他开口之前马上又开口:“殿下,别说旁的事了,你早上出去寻阿芷了?可有下落?” “算有。”霍翎点点头,继续刚才的话题,“沈……” “殿下,你先出去。”姜桑梓又打断他。 霍翎瞪她。这丫头似乎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我要起来,你在这里我不方便。”姜桑梓终于找到绝佳借口。 “好,等你出来。”霍翎起身,二话不说朝外行去。不知为何,他就觉得自己非要弄清沈鹏这人到底怎么一回事。 霍翎一去,姜桑梓的压力顿减,她偷眼看了看寝殿入口,确认没人会再进来后,她方起身把大袄披到身上扣好,又细细将裙上褶皱捋平,这才去找镜子梳头。 为了不让安国夫人瞧出异样,她把头发散下作掩护,此时要出去少不得还要仔细梳好才成。梳头可是个细致活,她身边没带丫头,一个人拢了半天连鬓角也没拢好,正烦着心,忽闻外头传来些响动,似乎有人正往寝殿闯,却被人拦下。 太子的寝殿,谁人敢闯? 莫非又来个想见“太子妃”的? 姜桑梓纳闷至极,便拿着玉梳靠近寝殿口,悄悄探听。 “舅母,阿芷不在里面!”霍翎沉冷声音传来。 姜桑梓大惊。江善芷的母亲来了? “阿芷今日回灵风馆后,我就已命人悄悄看着她。适才丫头来禀,亲眼见阿芷从后窗进了殿下寝宫,还望殿下让臣妇进内殿一看,若是阿芷不在其间,臣妇自向殿下请罪,任凭殿下处置。”陆氏声音跟着响起,带着强硬之势,不肯退让。 “舅母,我说了阿芷不在里面,里面的人是姜姜。她患病正安睡,不容打扰。”霍翎比她更强硬,“舅母请回吧。” 姜桑梓听他声音已如雪地冷风,想是生了怒意,她心里大急,可奈何这时也出不去,只能躲在里边暗自跺脚。若陆氏知道她是如何进来的,只怕此刻也正有人守在外头,她若是再从窗而去,恐被人抓住更难解释。 进退两难。 她怎么就没发现自己身后跟了人呢? “殿下不必骗我,我的人亲眼看着阿芷进去的。那丫头自从殿下大婚那日起整个人就变了。知女莫若母,她若没受什么刺激,断不会如此,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为情所困才会叫她性情大变。殿下,如今太子妃已立,你与阿芷断不可能了。你再与阿芷牵绊,不止对太子妃不公平,对阿芷不公平,便殿下的清名,只怕也难保。” 姜桑梓低头扭紧衣袖,她以为自己装得很好,岂料都被人看在眼中,压根瞒不过去。 “舅母,我与阿芷之间没有半点私情,这么多年我都待她如妹。但凡我对她动过一丝情意,今日太子妃便绝不会是姜桑梓。我的妻子只会是姜桑梓,不论她是何模样又身在何处,以前是这样,今后也是这样。舅母认识我这么久,当知霍翎从无虚言。” 这话也不知是说给陆氏听,还是说给殿后之人听,落地似有声,锵铿有力。 姜桑梓五味杂陈,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心情。 “既然无私情,殿下便让我进去瞧瞧又如何?”陆氏却不肯放过他。 “我说了她不在。来人,送江夫人回去。”霍翎不愿再说,当即唤人来要送陆氏回去。 “铮——” 姜桑梓只闻得刀剑出鞘的清脆音,她的心几乎随之跃出口。 怎么还动上刀了? “舅母!” “江夫人!” 几声惊呼同时而起。 陆氏竟拔出了一把小匕首抵在自己喉前。 “我求殿下看在这些年我江家为你尽心尽力的份上,看上你也叫了我这十多年舅母的份上,你叫她出来,在大错铸成之前让我带她回去。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不能眼睁睁看她毁了前程。殿下,我求你。” 陆氏泣声传来,嘤嘤而作。她认定女儿爬进霍翎寝殿,而一个女人进了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