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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大,偏过头,终于和符朗对上了视线。 两个少年,在彼此的眼里,看到头同样的悲伤。 压抑在心底的痛苦,在熟悉的挚友面前,总算找到了宣泄口。 先哭出声的是符朗。 符朗跪倒在杨逾的床边,伏在他没有受伤的那侧胸前,哽咽道: “对不起……土豆……对不起……是我太没用……我、没能救他……” 杨逾倔强地昂着头,却猛然瞥见床头的金腰带,终于忍耐不住,痛哭出声。 “他说过,如果我、我拿到冠军,他暑假就翘了补课,带我、出去旅游……” 杨逾的大半边身子都无法活动,唯一能动的右手被符朗压在了身下,只能狼狈地让失控涌出的眼泪横流满面,愤怒地低吼: “骗子……你们都骗我……” 痛哭了一场,杨逾疲惫地躺在床上,右手搭在脸上,按住符朗胡乱盖在他脸上的湿毛巾,遮住了红肿的双目,轻声问: “他走得,痛苦吗?” “很……平静。” 符朗的话让杨逾的气息又乱了,却听见符朗又说: “他最后……让我替他看好你……土豆,你一定要好好的……” 杨逾的手死死地按着毛巾,严严实实地捂住嘴,没让自己再发出一点声音。 缠满绷带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渗出了星星点点的血渍。 “后来,我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我都要学医,要在最好的学校学医,哪怕只能当护士,我也要学医。” 符朗把头埋在梁易澄的颈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渐渐变得迷茫: “可我发现,我学医,救的只是我自己。” 第40章 梁易澄一直知道符朗心里藏了许多事。 可他没有料到,他会听到这样沉重的一个故事。 在他还懵懵懂懂地挥霍青春的十七岁里,符朗已经将挚友的死独自背负在了肩头。 犹如在赎罪。 笨拙,却坚定。 可敬,又可悲。 “朗哥……”梁易澄的眼睛发涩,声音沙哑,“不是的,你学医不是为了你自己,你学医也不只是救了你自己,你还——” 符朗的手忽然捂住了他的嘴。 “别说了。”符朗的声音发颤,“我比你想象的,要自私得多了,我——” 一阵机械的铃响打断了符朗的话。 符朗还沉浸在回忆中,却条件反射地站起身,迷茫地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 梁易澄原以为符朗会匆匆赶去病房,符朗却俯下身,伸手捧起他的脸,拇指轻轻摩挲他潮湿的眼角,低声说:“都过去了。” 梁易澄抿紧唇,慢慢地摇了摇头。 新一批的实习生浩浩荡荡地来到医院,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让符朗想起曾经的自己。 年少的他为自己的无力痛心疾首。选择学医这条艰苦的路,只因那时的他还相信,若是他努力,他就会有能力去改变。 可后来,他依然什么都没能改变。 “小符,新一批的学生来了十二个人。咱们这里第一轮先来两个,一个进CCU,另一个进病房,病房的还是你负责带,又得辛苦你了。” “没事,不辛苦。” 护士长看了他半晌,长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 “这次的实习生带熟了你就好好休个假吧,你的年假……那一年之后就没休过了吧?年轻也不是你这样拼的吧?我听说上回值班你还晕倒了吧?小王那天都被你吓坏了,后来他还悄悄来找我,让我给你放个假……我倒是想让你休息啊,也得你肯休才行啊……” 护士长一教育起人来便没完没了的,符朗被念得头疼,投降道:“刘姐,我知道了,我下个月就休息,谢谢您了。” 护士长这才满意了,拍拍他的肩膀,说:“月底前告诉我具体休息的时间啊,我好提前排班。” 符朗对于休假这件事向来不太热衷。 只不过,透过电话传来的梁易澄的喜悦,让他忽然对这个久违的休假有了一点期待。 “太好啦!朗哥你终于放假了!下个月初我也放暑假了!我可以天天见到你了!嘿嘿嘿嘿……” 梁易澄的快乐,似乎总是这样的简单,纯粹,却莫名容易感染人,带得符朗的声音也染上了笑意,问:“你想去哪玩吗?” “不想!” 符朗:“???” “不是的,朗哥,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说不想和你出去玩……” 梁易澄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小声嘀咕:“暑假出门人太多了,天气又热,这太折腾了……你好不容易才能休息休息,就该在家好好躺着……” 来自梁易澄的小小的体贴,总会让符朗的心软成一滩水。 “出去走走也是休息。说吧,你想去哪?哪都可以,我陪你去。” “真的吗?哪里都可以吗?” “嗯。” 梁易澄羞涩地说:“那、那我想……陪你在家躺一个星期……” 符朗:“……” 符朗抬手揉了揉额角,忽然有点后悔休假了。 在梁易澄的强烈要求下,符朗的休假定在了七月中旬。 符朗要休假的消息一传出,年轻护士们登时炸开了锅,却没人敢直接问他,趁着午休,上下几层楼的护士都跑到心内科的护士值班室,逮住符朗新带的实习生郑诗诗问个没完。 “我们的工作狂竟然要休息了?!那个连大年初一都主动要求排班的符大帅要休息了?!meimei,快告诉我们他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小的护士值班室只有三张上下床,此刻底下的床边都坐满了护士,还有姗姗来迟的人陆陆续续地进来,站在床边。 郑诗诗刚来两个多星期,没见过这么大阵势的八卦现场,一时吓蒙了,磕磕巴巴地说: “没、没什么啊,符、符老师就,照常上班而已……” “不可能!肯定有什么!你好好想想!” 郑诗诗愁眉苦脸:“jiejie们,我也就刚来不久啊……刘姐倒是说过符老师最近似乎心情很好,但我看不出来啊,他上班就那样一直板着脸……” 一名护士插嘴:“不是上班板着脸,是一直都板着脸。” 郑诗诗愣了愣,说:“没有啊,刚来的时候我有一回走错更衣室了,看见符老师在里头打电话,笑得可温柔了……” “符哥……笑得……很温柔……?” “那是咱们的符哥吗?那个一皱眉就吓得病人不敢吱声的符哥?” 护士们鸦雀无声,面面相觑。 终于,一个小护士勇敢地开口: “咱们的院草……是不是有对象了?” “哎,朗子,听说你有对象了?” 符朗万万没想到,一个多月没有消息的杨逾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