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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滚,第一次有了反击的快感。除了这种畅快,我什么也感觉不到。疼痛、害怕、丢人,都没有。甚至围观者的惊愕和大呼小叫,在我眼里都成了一种奖赏。我就是乐于看他们这样,好像他们都是我报复的对象。 就在这样的对峙中,救护车和警察都来了。她被抬上担架时,还在恶狠狠地骂我。但我不在乎,我打赢了。这种胜利的喜悦感使得警察在第一次问我话时,我完全没有听见。我想凑近一点,才发现肩膀一直被人箍着,是一双花臂,陈家声的花臂。 他松开胳膊,改为在背后扶着我,我才意识到自己抖得很厉害。警察又跟我说了什么,但我还是没听见。“大声一点。”我对他说。警察这次没有再跟我说话,反而招呼护士来看我。我没等到护士过来,忽然觉得眼前一黑,浑身瘫软下去。 ☆、骨折 我是疼醒的。疼醒之前,我做了个梦。梦里我被水鬼拖到水里。我向来怕水,洗澡时都不敢让淋浴头对着脸冲。我困在水里,手脚无处借力,胸口如压着巨石般喘不过气来。无边的恐惧与无边的水一起向我袭来,我拼命挣扎,但还是阻止不了身体的下沉。濒死之际,我却突然学会了游泳。双腿收回来,再蹬出去,人就往上来了。我在梦里顿悟到:原来游泳就是这么回事啊。可以是下一秒,我就疼醒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我左手腕上洁白的纱布,被换过了。然后才发现我的左手被陈家声双手攥着,不,是我手指紧绷,在拼命抓着他的手。我松开手指,看着他。 他拍拍我的手,笑着问:“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该出现在这吗?” “你怎么还在这?” 我以为正常人见了我那样,都会转身离开的。我这样的人,难道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吗? 但是他却瞪大眼睛,很意外的样子,音量也高了上去。“不是我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怔怔地看着他。陈家声把袖子撸到肩膀,将胳膊送到我面前,指着满胳膊贴得乱七八糟的创可贴,对我道:“你……你不要跟我说你不记得啊,那泼妇打人时,我可是一直在护着你。要不是我,你脸都花了好吗?” 我想起来,现场警察问我话时,陈家声的双手的确环在我肩膀上。不过再之前,在我受辱和反击的整个过程里,我是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我习惯了一个人,已经不寄希望于旁人会来护着我了。 “谢谢你。”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坐回椅子里,嘟囔道:“这还像句人话。” “坏了你朋友的好事,还害你在朋友面前丢了脸,真是对不起。” “噗!”他没忍住笑出来,看着我摇头道:“从你嘴里说出这种话,听着真是别扭。” 他不了解我,以为我是天生不会为人处世,所以才觉得好笑吧。其实我虽然性格内向、孤僻,但并不是一点人情都不懂。毕竟我自小的生存环境,并不允许我只关注自己。 他笑够了,歪头敲敲自己的耳朵,问我:“有什么异样吗?” “有嗡嗡声。” 他点点头,解释说:“大夫说你耳膜有轻微受损,可能会有耳鸣,听力也会有点影响。但是过段时间自己就能长好,别担心。” “所以我之前听不到警察说话,是因为……” “不是,是你情绪太激动了。晕倒是因为……” “因为特发性功能性低血糖。”大夫走进来,打断陈家声的话。他身后跟着两名警察。“这种病主要见于情绪不稳定和……神经质的人,你注意一下啊。” 警察是来做询问笔录的,我从小男孩把冰淇淋撞在我身上开始,将婚礼现场的事情叙述了一遍。说到被抓手腕甩开对方的时候,记录的警察说了句“你这反应有点大啊”,然后可能是瞧见了我手腕上的白纱布,没继续说下去。但是问话的警察却问道:“你是不是有过自残行为,或者……自杀倾向?” 我没说话。陈家声握着我的手,替我说道:“警察先生,这个不方便回答吧。不过有个情况我得说明一下,她对于抓手腕有剧烈反应,不是只针对那小孩,我抓她手腕,她反应也大。” 做笔录的警察抬眼看看他,问道:“你是她丈夫?” “男朋友。” “既然这样,那请你先回避一下,我们需要对李春深本人做一些单独询问。” “不是,她现在这样,我不陪着不放心啊。” “有警察在你还不放心?”警察转头问我:“李春深,可以吗?” 我点点头。陈家声只好出了病房。陈家声出去之后,警察问我他对我是否有施暴行为。我跟他们简单解释了一下,还了陈家声清白。于是问询又回到正轨,说了那个妇女打我,以及我拿盘子打她的情况。 这时候病房外面喧闹起来,我听出来是那个妇女在骂人。护士呵斥了几句,只安静了几分钟,就又吵了起来。做笔录的警察打开门训了几句。那个女人嚷道:“警察先生,那个女人是神经病,连小孩都能下得去手,早晚得成杀人犯。你们把她关到精神病院去,别让她再出来害人。” 有人喊道:“知道是神经病你还招惹,神经病杀了人都不犯法不知道啊!” 那个女人立刻坐到地上嚎哭起来,边哭边叫着“黑幕”、“神经病”、“杀人”之类的话。 陈家声冷笑道:“你提醒得对,我还真得带她去做个精神鉴定,她要真是神经病,那就是你的全责,这官司不打还不行了。” 女人听了立刻大骂:“狐狸精!sao货!” 陈家声喊道:“警察先生,请您做个证,我还要再告她一条诽谤罪。” 虽然又在医院引起一阵sao乱,但总算完成了警察的询问。几天以后,双方的伤情鉴定结果出来。我身上有一些抓伤,但都不严重,主要是耳膜受损,需要休养。对方头皮缝了两针,也属轻微伤。结果不外是调解赔钱。我不擅处理此事,陈家声主动揽了过去,帮我跑前跑后处理。我想回家,他也让我先住几日再说。照他的话说,不要比对方先出院。 有天下午,我一个人在医院。那个女人忽然来到我的病房,她头上缠着纱网,但是丝毫不挡她汹汹气势。她老公跟在身后,一个劲地劝她回去。但她好像下了决心要来找我麻烦。我躺在床上看书,被她一把拽过去扔在地上,抓住我的左手腕往床下拖。一边拖,一边骂我“贱货”。 我右手用力拽着床头。她双手抓我的左手腕,力气越来越大。我的左臂被硌在床沿上,疼得发了狂,抬脚乱踹,边踹边尖叫。但是没踹几下,我的小腿就被人抱住了。我尖叫着,眼前开始出现寻找替死鬼的水鬼的脸,扭曲的,一边笑,一边让水淹过我的嘴巴、鼻子、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