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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 “……福生无量天尊……”柳泌道,“砍的这小子什么来头,我只当他是寻常带告身上任,难不成……” “啊?”赵赫问一句。 柳泌摆一摆手:“天机不可泄露。” 赵赫嘀咕一句装神弄鬼,给柳泌一柄木剑打得嗷嗷直叫,脚底抹油溜出堂去了。 待赵赫一走,柳泌便随意拦了个人,让他把崔宏叫来。 便再踱到那绢箱旁细看。 箱底赫然是六只断掌,且无一例外,俱是右掌,便是说全不是出自同一人。 可看这六只断掌伤处手段,竟全是一人所为。 干净利落,切口平整,是个做细活的。 这般作为,思来想去似是只有一人有这般手段…… 柳泌不敢多断,再来便要叫崔宏下个定。 只不过两载寒暑,不知崔宏还认得出认不出。 ☆、二十八 “何慕文扬州人士,怎反走,未到过长安,显是打了个转,有意绕道过晋州,是去……”柳泌坐到一旁,手里先天演卦一案把着,好整以暇向崔宏说话。 崔宏在绢箱旁站立许久不语。 柳泌把卦象挡得同一盘散棋,嘴里念两句不成样,再重演一回。 “哎,着人看了罢,还有活的么?”柳泌问道。 崔宏拿弯刀挑了断掌来看。 “刀口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看过这许久,还未瞧出门道来?”柳泌道,“赵赫当你是伤了脑子,我看你把式未伤,难不成真给他言中?” 崔宏道:“不是。” “哎,说笑罢了,晓得你不是伤着脑子……” “我是说不是他。”崔宏道。 “不是?”柳泌疑道,“瞧清楚了?” 崔宏点一点头道:“不是。” 柳泌道:“你莫唬我,这手段我便只见过一个,虎口二指血印……” 崔宏道:“不是。” 柳泌只好道:“好好好,你说不是便不是……那么便是白cao心,人命官司惹过不少,人家的也不怕一并揽了,埋到山里去罢。” “我下山去一趟,寨里你看着罢。”崔宏说罢便要走。 “慢着。”柳泌一柄木剑横出将崔宏拦了,“说走便走?替你白当奶娘么。” “多少绢钱自己取便是。”崔宏不耐烦道。 “哎。”柳泌笑嘻嘻道,“将你拖回来便未叫过柳先生,再叫声来听听?怎么说你也算是我捡来的……” 崔宏嘲道:“柳先生有德。” 说罢理也不理柳泌,转身便走了。 柳泌给他一句堵得无言以对,将卦甲一抛,道:“……不是还去寻?是个正反难做人啊。” 再看一看卦象,便笑道:“若不是命里要我蹉跎数年,早便出去做大官了,管你劳什子山寨。” 再将卦文一卷向袖里,笑眯眯招呼一句,叫弟兄弄些茶吃。 老道说话没个准,但自己两眼欺不得。 崔宏道不是,倒非是手段不像,虎口两指血印按得极深,这指上功夫那是一朝一夕可得,所识不过寥寥,而有此力道的又只有一个。 这六只断掌六人所出,细看之下又不见什么独门标记,都不晓得六人姓甚名谁,又是谁吩咐要取他们性命。 下手之人…… 二人所想之人虽是同一个,却非是这使刀好手,这连骨带皮的一刀斩下,分明是个刀客,要么便是得绝世好刀,要么便是几十载深厚功力。 绝世好刀世上难遇,寻到的人也不至于做杀手,几十载深厚功力倒是见得多,凡是年岁到了,终日苦练,这般修为也算是稀松平常了。 难说啊,难说。柳泌将煮茶一口连茶叶末儿咽了,心道。 另一面山道,崔宏买了好马,将马绳手上缠一缠,快马加鞭向晋州赶去。 何慕文已到鄞泽山,那么此人怕是早已出了晋州。 但照崔宏性子,便是分寸丝毫有因,他也是要去试一试的。 数日后,崔宏到晋州时天色已晚,差些进不了城,将马拴在城外,使了轻功匿身形混进城里,本就迟了,再等一夜便是更迟了。 便是见过了六只断掌,若是唐浩青所为,他便仍是在做杀手行当。 柳泌两年里常劝他道唐浩青怕是早便死了。 崔宏自然不理会他胡言乱语。 却不知柳泌当时是有几分真心的,唐浩青叫他将崔宏带回鄞泽山,下手又未留情面,有意要崔宏死了心,安分做他山大王,匪自有匪道,到哪一日连山匪都做不下去,自然会下山来做正经行当,倒是娶妻生子也是天伦之乐…… 打算做得好,便是全算作自己已死。 柳泌打着神机妙算名号,只将他人生死看淡,本想着唐浩青死了自己还要叹一叹,替他可惜一番,却不想不过两年,见了这些个断掌。 本以为早已是一个死人,这会儿又兀地活过来,柳泌自己便头一个心惊,崔宏面上不动,想必也是惊的。 一是崔宏身为寨主,不可闲事不管两手一插,醒来之后沉默寡言归沉默寡言,待可下地走动便只是不分日夜地练刀,一双铁匠铺子打的新弯刀横切竖砍,大到石山小到细枝,怕是都给崔宏一双刀动过,怕没人晓得他心中躁郁一般。 到要下山劫道,原本都省得,待最后有难下的,或是有能下的漏了网再出手,到现下成了头一个动刀,仿若是要沾血同人抢彩头。 崔宏想唐浩青不会平白无故要杀他,说的话里处处有漏洞。 是要将他支走,支不走,便只好用下策。 长安寻过一趟,无果,再去恭州寻了人四处打探,连沈娘子都叫唐浩青送出了恭州,打定了主意不叫人寻见,便一星半点消息都无。 寻到了又如何? 崔宏想的容易,唐浩青若是要赴死,他便拦他,拦不住,一道去。 唐浩青若是当真想杀他,正好一回未杀成,叫他又醒了,再送到唐浩青面前去,再杀一回,早便说过,他崔宏这条命给他又有何难。 唐浩青要杀他,他是不躲的。 唯独怕的是唐浩青躲他,更苦的是,这一躲,便躲了两年之久。 便只求那两个血指印当真是他留的。 早先茫茫十余年,他便只怕重禄死了,后来寻到了便想,未死就好,入唐门吃这许多苦,不知如何给他补回来。原以为同生共死也历过了,再有千难万险,两人也好过一人…… 谁敢想又是两年。 唯望那两个血指印……未死便好,活着便是,唐浩青只须活着,崔宏终有一日会寻到他。 入城是入城了,寻人是个难事。 崔宏无唐门弟子功夫,夜深也不敢挨家挨户敲门去问。 便是深夜进了城里,竟也是无法可寻。 崔宏想着要潜到人家屋子里挨个摸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