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篇七 鬼人能做的事情
現代篇七 鬼人能做的事情
白天家裡人變少了。 艾雲不在，阿里斯和賀恩天天出門上班。 凱伊也不再閑著打遊戲了，本來只在家加工飾品的獅獸，現在還代替那蒙去交貨和會見客戶。 那蒙自己倒是經常在家，他參加了一個公開大學的課程，整天又在沒日沒夜的學習。 根據他的研究，要是這世界的化理系統跟魔法元素學有一定的關係。 說不定他們幾個結構性元素的主宰者，就得有限地拿回他們的力量。 夏洛自己就剩下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兼職，他開始在想自己有什麼想做的。 還有一個問題，夏洛還沒有跟他的爸媽家人說過，他搬了地址的事。 反正他們好天也不找自己的，通不通知也沒必要，手機號也沒改，隨時也能找到他人。 家中的經濟老公們撐得起，夏洛自己的兼職薪水，就全悄悄轉到媽媽的帳上。 這一天夏洛睡醒時，已經是早上十點過後了。 昨晚他在阿里斯的房中睡，早上他出門前還親過了夏洛才走的。 穿上自己的保暖外套，吸著鼻子出了臥室。 這屋中長期衡溫在二十三度，略涼舒服。 那蒙還在睡，應該是又熬夜看書了。 夏洛剛在客廳中坐下來，影輝就從他身後抱著他，親了親他的臉。 “早餐想吃什麼？” 手邊還放下了一杯加了蜂蜜的熱茶。 別以為影輝沒有什麼大志，沒像其他人在學習勞動。他說要陪著夏洛，不是光呆著陪的。 影輝的手機中滿滿的都是家政網頁，食譜教學。上到大菜，下到清潔，乃至通渠維修家電，他都統統學了一遍。 這搞得夏洛在家中真的像個廢人一樣，做飯什麼的也不再需要他了。 難道真的要被他們包養當金絲雀? “想吃甜的，楓糖鬆餅。” 回吻一口鬼人小哥哥的嘴唇，又抬高下巴在他的短角上親了親。 影輝滿意地去給他準備早午餐。 夏洛呆了會，拿起手機給艾雲發訊息。 發了早安，不到兩分鐘，視頻電話就打過來了。 “早安小洛，睡得好嗎？” 艾雲還化了淡妝，穿著一套設計獨特的西裝。 背景很昏暗，一角有些強光，大概是在什麼表演場地？ “還在忙嗎？你那邊凌晨了吧。不用一定要打給我啊。” 夏洛慵懶地抱著抱枕，靠在沙發上，縮著手腳看著他英俊的勇者大人。 “我想你，小洛。今天跟設計科的同學聯合展示，你看，我這一套西裝叫月夜。看是很好看，但我不懂什麼人能把它穿出門？” 別說艾雲，夏洛也從來看不懂時裝表演這東西。 台上的衣服很好看，但即使在舞台上穿著走，夏洛也覺得十分誇張。真的會有人買來平日穿嗎？ 只能說，貧窮還是限制了他們的想像，還有異世界的文化差異。 跟艾雲甜甜地聊了一會，他好像還要上台。 影輝端著可愛的鬆餅早餐回來時，他們就掛上電話了。 用完了早餐，夏洛去泡了個澡，洗漱了一下。 打算弄杯咖啡，今天不用出門，不如也找點什麼書本或電影看看。 突然，在走廊上傳來音樂聲，悠揚的叮叮咚咚，在影輝的臥室傳出來。 夏洛靜靜地靠近了，在他虛掩著的門邊偷聽著。 風之琴棲清亮的弦音傳出來，豎琴獨有的優雅音色，節奏優美地流出來。 正如凱伊還能通過雙手接觸去控制火，影輝也勉強能為琴棲充上風的弦線。 也許真的像那蒙說，自然元素也一樣充斥這個世界，多少也為他們剩下一些力量。 偷看了一下房中的影輝，他穿著一件深色的襯衫，寬腿的六分褲。頭髮還是一貫的束了個小揪在腦後。 他的角不見了，可能是下意識地隱藏了。畢竟在這世界生活，出門去便利店時要是忘了就麻煩著。 琴音漸漸順暢，手指纖細優美地撥動琴弦。影輝張開口，他唱出來的，竟然不是這世界的語言，而是那邊的通用語。 夏洛理所當然的聽懂了，這歌詞。 ＇在那綠草如茵的原野，我的心像是晴空的藍天。 因為世界有你，才能看見明媚。 躁動不安的靈魂，在你的撫摸下平穩。 啊，我的戀人。我是如何地思念著你。 在黑暗中禱告，到底哪位會傾聽到。 我不需要神，因為只有你能解我陰暗。＇ 歌詞很直白，沒什麼寫歌的天份。 但有什麼關係？世界上大概也沒幾個人聽得懂。 旋律十分悅耳，聽來有點像是民謠，影輝的聲音也十分動人。 夏洛一直最喜歡他的嗓子，在耳邊低低緩緩說話時很是醉人。 也許不像是阿里斯的低音炮，也不是人魚公子的清脆音色。 但這中性卻帶磁感的聲音，深得夏洛的心。 趁他唱第二遍的時候，夏洛偷偷用手機把他錄了起來。 本來他只是想留著自己聽的，影輝會趁他在洗澡時一個人躲著練習，就是還沒準備好給他唱的歌。 夏洛也相信，浪漫的鬼人小哥不會藏著不給他唱這首歌。 但創作的過程也是十分珍貴啊，在蓋婭大陸，即使有魔法也沒有人做出這麼多的方便工具。 但在現代不一樣，有這麼多的方法，夏洛想要留住他們的每一刻。 剛好同時，艾雲給他發來了一張自拍照，十分帥的西裝，七分回頭的角度，笑容甜蜜英俊。 心中滿滿的夏洛很想跟人分享，他的愛人們是如此優秀。 他拿著手機去看看那蒙，人魚公子睡眼醒松的坐起來。 “老師老師～你聽聽這個～” 坐到他的身邊，夏洛給他看剛剛偷拍影輝的片段。 因為家中寧靜，錄下來的音色也十分乾淨。 “嗯，我覺得我唱得比較好聽？” 人魚公子打著呵欠，聽了兩次記下了音色。 在夏洛的手機再次反覆播放的時候，提高了音階，跟著唱了一片。 高低兩部的音色美得讓人想哭，人魚的歌聲自帶迷惑人的力量。 夏洛甩了甩頭才清醒點。 “不是，老師。問題是你也不喜歡唱歌啊。艾雲唱歌也很好聽啊，他也不常唱，但你更少好嗎。” 要知道男友歌聲是戀人專屬權利！人魚公子嗓音一等一優美卻不喜歡唱歌他有什麼辦法？ 那蒙倒也沒反對，他是真的對音樂沒什麼興趣。對人魚來說這太簡單了，一點挑戰的意義也沒有。 艾雲也沒對音樂有什麼大喜好，只是精靈本身就會用歌謠來記錄和傳達情感。 也知道夏洛喜歡，才有私下時間偶爾給老婆彈個琴唱幾句。 影輝其實是本身就喜歡音樂。 鬼人沒有任何種族特長，要說的話，不太怕痛，不受冷熱也許算一種。 自他得到風之琴棲，學習音律是為了好好使用琴棲的力量。 但隨著跟艾雲學習，他自己也有收集一些樂譜。 最近來了現代，閑時他也有在看一些關於音樂的資訊。 豎琴在現代是一種十分貴的樂器，而且很佔地方。 重點是它並不流行，不像他們的三弦七弦十二弦，也不是彈出音階就能成為歌曲的。 夏洛問他，想做些什麼的時候，他有閃過一剎的念頭，想要一把吉他。 但對他來說，這只是一個小小的興趣，跟大家做的事，他們每一個也能養活夏洛的工作根本比不上。 當然影輝也想過出門打工，像賀恩一樣。 最後他選擇留在家裡，照顧家中的大小事。 是大家背著夏洛商量出來的方案。 他們都不想讓夏洛再寂寞下去，影輝本身也靠著夏洛的靈魂才能平靜安心。 沒什麼比現在的安排更好。 就這樣過了幾天，夏洛最新找了一份在咖啡店做的兼職。 是一家很小，但質感十分古雅的咖啡店。 咸甜點心都十分好吃，夏洛想著學習一下，把在異世界時的手藝練回來。 他故意告訴影輝的工作時間前後都有一小時的時差，並不准他來接自己上下班。 夏洛偷偷留意著，讓他發現到的是，理論上他不在的時間，影輝也會在自己臥室中練琴。 有時他會用電腦上網路看音樂視頻，尤其是吉他民謠。 在那蒙的助紂為虐下，夏洛錄下了不少影輝唱的歌片段。 他不停在想的，是如何能幫影輝做他想做的事。 耳朵中天天塞著耳機，一邊聽著這些音樂一邊想。 在咖啡店兼職時也一樣，店家倒是個十分隨和的年輕人。只要工作做好了也沒什麼要求，反而很好奇夏洛天天在聽什麼。 夏洛哪好意思說是在聽男朋友唱的歌？只是笑了笑，說聲抱歉就忙著去。 這一天，夏洛快要下班時，一個玄黑的身影出現在咖啡店中。 坐在角落的位置上，沉默冷酷，墨紫長髮的男人十分引人注意。夏洛嘆了口氣，上前給他記單子。 “歡迎光臨知更鳥的羽毛咖啡店，請問要點些什麼？” 他的語氣有點無奈，的確，不准他們來接，沒說不准他們來光顧咖啡店。 “熱的南山一號，不需要給我糖和奶。謝謝。” 男人的低音炮十分悅耳，音量不大不小，在旁邊桌子的女生不經意聽到了也忍不住回頭看。 “先生不試試甜點嗎？我們的巧克力甜點很有名的。用的是F國名巧克力職人的巧克力配方。” 夏洛笑著給男人推介著，明知道他不喜歡甜的。 “那就外帶一份翡翠黑森林，我的愛人喜歡吃，麻煩包好看一點。” 阿里斯笑起來，托著下巴看夏洛繼續演，反正他是來等他下班的。 這倒讓夏洛的臉紅了一片，趁沒人看到，拿薄薄的菜單拍了阿里斯肩膀一下，才轉身回櫃台輸入單子。 咖啡準備好，蛋糕包裝好，一併送到客人桌上。 “客人，你的外帶蛋糕包裝了在這裡，你檢查一下，一會走之前在櫃台處記得帶走啊。” 夏洛給他放下咖啡，卻被拉著了手。 “我等你一起回去，有話想說。” 拉起夏洛的手，輕吻在手背上。 阿里斯情深的眼神，毫不在意四周其實人挺多的。 夏洛才留意到，魔王大人今天穿著一套深灰色的西裝，沒打領帶。 他很少看到阿里斯工作時的模樣，一直以為他在安保公司工作，就是當個保安領班之類，也許偶爾還有玩著股票投資什麼的。 這樣看來，阿里斯可能，比起自己想像的更不得了。 終於下班了，夏洛換下了制服。 魔王大人已經結好了帳，站在門邊等著他。 看著他走出來，阿里斯把手中提著的蛋糕盒交給他，牽起他的手。 “給你買的蛋糕，可愛的店員先生說很好吃。” 也不避諱街上有其他人，就這樣牽著他走。 夏洛的耳朵燒紅了點，但覺得自己並沒做什麼不對的事，就順著他牽好。 兩人靠得近，其實牽著的手也不是那麼的明顯。 “你不是有事跟我說嗎？” 本以為他會在咖啡店說完了再走的。 阿里斯沉默了一會，十指緊扣他的手指。 “我差不多要搬走了，你跟我去不?” 夏洛停了腳步。 他知道有這一天，但也太快了。 “留下老師一個，不是很孤單嗎？還有，我帶不帶著影輝的好？” “法師他沒問題，也不是讓你不再回去。風使和小子，你想帶就帶，我有準備好。” 阿里斯凝視著他，拉起手在手指上再吻一口。 “或者你可以先以法師這裡為家，等你想本王了，再過來。” “我‥再想想‥最近我一直在想影輝的事。他好像‥還是太依附著我了。” 不是不願意，只是要是夏洛真的走開幾天，他自己一個人留在家裡，能好好冷靜生活嗎？ 他的重心都放在自己身上，明明有喜歡的事，卻什麼也不做，只想著照顧夏洛。 “你知道他有想做的事，那就讓他不得不做下去。別給他考慮的時間。” 拉拉他的手，阿里斯帶著他繼續走路。 “洛，要讓我們在任何事和你之間選擇，我們都一定是選擇你。但我們現在都找來了另外做的事，因為我們知道，這樣你才安心，這樣才能讓你活得隨心所欲。不要猶豫，他只是不去開始他能做到的事。” 魔王大人說的話，夏洛深思了一夜。 在這一星期後，阿里斯從大屋中搬出去了。 他在中上區搞了間投資公司，安保還是自己公司發展出來的。 也是為了上班方便，在那邊置了個物業。 裝修打掃什麼也做好了，就等＇女＇主人入住。 夏洛沒馬上跟去，他還是一樣的住在那蒙這裡。 他還有沒做好的事。 賀恩也沒搬走，他天天在這出門也挺遠的，但他表示等夏洛開始走訪其他人的地方時，才一起處理吧。 影輝還是一樣的過日子，可是今天有點奇怪。 他正在瀏覽音樂視頻，有一個音樂錄音特別的火，是三天前發出來的。 用戶的名字是：éclair。 影輝點進去，驚訝，又好像理所當然。那是他自己的聲音，唱著他沒完成的歌。 那是一個串燒音頻，就是串了很多不同的歌曲一起的音頻。 有些是流行曲，有些是他用通用語唱的歌。 豎琴的音色很美，下面的評論一片稱讚。很多少女也著迷地在喊泡芙哥哥，老公聲音好美，等等。 當然不會只有稱讚，也有人說是不是什麼合成的聲音。 但影輝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這些歌，就得到的只有家中的人。 而且éclair（閃電泡芙），其中一個譯音拼寫，就是埃克萊爾。 影輝轉身拉開房門，不意外的，夏洛站在門外，手中托著一把木吉他。 “不是什麼貴東西，你將就著用吧。” 原來，他的主人早就什麼也看在眼裡。 接過了吉他，影輝伸手摟著夏洛。 “我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樣，我不需要出名，不需要成就。我只想在你身邊。” 他很感動，但他也怕夏洛以為是自己束縛了他。 “我知道，但你有你喜歡的事。我是你存在的意義，但你每天的中心不一定必須要是我啊。” 夏洛伸手抱回去，掛在影輝的脖子上。緊緊貼著他，給他安心。 “輝，你也去做你喜歡的事吧。你想唱歌，想學音樂，那就去。我們都在支持你的。我永遠也在，你什麼時候也找到我的。不會再消失了。” “不過，主人偷偷錄我音這一件事，我有點生氣呢。” “額‥” 夏洛沒想過，發報在網路上沒被記恨，錄音這件事，反而被抱怨了？ “那，你看如何是好？” 影輝笑著，瞇起了他溫柔的酒紅眼睛。 “當然是，我要收藏主人的聲音，要錄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