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座上莫相撩

    那是一个比较明朗的中午，偶尔能听到窗外几只小鸟在叫唤。

    苍介正在一家拉面馆等你。

    他一身劲健的肌rou，在运动服底下也能隐约被看见，惹得店员频频回首看顾。他的长相虽然是比较俊逸的，但多少带了些体育生的粗犷。一头短黑发，剑眉高鼻，脸型的棱角轮廓十分清晰，带着些坚毅的味道在里面。

    他用手指在桌子上时不时叩叩的敲，响起比较清脆的木板声音。本来等人对他来说，不应当是一件让人紧张的事情。

    直到看见穿着一件不起眼的外套、白衣蓝牛仔裤的你，走进了这家拉面馆。

    他突然耳边好似听到了男乙的调侃声，“老大，明天怎么都算是一次约会吧，你和祐子同学的第一次约会。我赌两千块，她肯定还是会穿裤子诶。”

    “那又怎么样？”

    “没怎么样，如果祐子穿的是裙子，你大可以要求她拍照下来看看嘛？很难得诶！”

    然后苍介知道了，你拉开门边暖帘的时候，身姿是挺拔的，你身穿的贴身牛仔裤，双腿是那么直。如果穿裙子的话，会不会更好看呢？

    你走进门的时候，连店长也热情地招呼你。因为确实这样的小店，很少见你这样的小美人儿。你只是礼貌地微微向店长点头。

    然后你走到苍介的卡座，向同学问好，“午好啊，苍介同学。”

    苍介也点了点头，

    你的脸颊因为阳光晒过的缘故，变得有些粉扑扑的。你坐在苍介的对面，准备点餐，你点了一份普通的豚骨拉面。

    你看着苍介，只听苍介说，也要来一份豚骨拉面，大碗的。你和苍介，就安静地等着，两眼看着对方，仿佛玩什么谁先眨眼的游戏。

    安静的氛围，尚不熟悉的新同学，没有让你觉得尴尬。转学前的经历，已经让你习惯于独处，哪怕身处嬉闹的人群中也好、单独几个人的环境也好。

    你当然可以随心所欲地眨眼睛。

    “说起来，你是第一次和男生，单独一起吃饭吗？”

    “我想是的。”你的耳朵，很清晰地听到了苍介对于“第一次”的重音。

    “没想到呢，我以为你会很受欢迎，很多男孩子请你吃饭才对。”因为店里还有三三两两的情侣，店内的氛围是那么的安静，苍介压低了声音说。

    你问让他再说一次，可惜的是，你依旧没听清楚。你终于意识到了，面前这个人可能不是只想和你吃一顿饭，可能是想和你说话。

    于是，你直接从苍介的对面坐到了他的身边来，这样你能好好听他说话。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确实是第一个。”

    “第一个什么？”

    “第一个和我单独吃饭的男生。”你十分认真地在记忆里搜索过了，于是很肯定地说。

    鼻尖是少女身体淡淡的馨香，苍介压制住了摇曳的心旌，意识到一些不对劲，因为一般而言，女生对这些和男生第一次做的事，会比较敏感才对。甚至会有些羞赧、扭捏。但是你好像一点事都没有，仿佛只是普通地吃个饭简单。

    如果苍介很认真地问你，你可能会真诚地告诉他：你的父母在世的时候，曾经带你去看过心理医生，说的是你会有一些社交上的障碍，有时候理解正常人交流的感情会比较困难。

    不过，你认为你身上没有不妥。因为这样的“病症”并没有给你带来太大的麻烦。还有时候让你很聪明。

    比如，你能在转学后的班级里，敏锐地察觉到坐在你后座的苍介，是一个类似于狮群的头领的存在。如果你能让头狮高兴，那么其他的狮子就不会，对你这头外来的狮子施加太多的麻烦。

    不过，哪怕是头狮的一些要求，你也有不想执行的时候。所以你会故意考试踩着及格线，摆脱帮头狮写作业的麻烦。

    你对于苍介的感想也十分简单，他只是一个，邀请你一起吃饭，但是想和你多说话的陌生同学。至于他想和你说话的原因，你暂时还不清楚。

    “啊，那你认为，怎么会没有男生请你吃饭呢？”

    “我也不清楚。也没有女生请我吃饭。但是我无所谓的，毕竟和其他人吃饭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没想到你长得挺好看，人缘还挺差的呢。”

    “也许是真的差呢。照常理来说，第一印象很重要，而长相的好坏，很大可能，会成为对一个人第一印象的评价标准，让别人产生‘晕轮效应’。”你认真地回想课外书的内容，继续道，“就是说，我们认为一个人某个方面好，通常我们会认为这个人其他方面都好，那么应该乐于和这个人交朋友才对。”

    苍介脸上一副想笑又憋笑的表情，你疑惑地看着他，没明白笑点在哪里。

    “所以，我也想不明白这个事情。我的长相应该还可以吧？”你认为，苍介应该能是一个可以探讨这个问题的人，毕竟好像班级里的人，对于苍介长相的评判是“阳光、爽朗、可靠的大哥”。

    你刚说完话，你就听到了苍介十分清朗的笑声。你想，如果笑声如果能可视化，那么苍介的笑声可以说是像暖洋洋的阳光、可以让小动物心甘情愿躺下晒暖的那种。

    “我觉得你长得还行吧！”苍介愉快地开起了玩笑，“怎么，有人说过你不好看吗？”如果谁那么说了，眼睛不好使就可以捐了。

    “不是。”你摇摇头，“他们说我长得还行，就是人有点怪。”你也不介意这些人是否认为你是否怪异。

    苍介心里想，是怪可爱的。

    等到豚骨拉面被端上来的时候，你就不再和苍介说话了，打声招呼后开始专心吃饭。

    有些许午后的阳光，透过橱窗的玻璃，洒在吃饭的卡座上。

    苍介时不时端详你吃饭的模样。

    你吃饭的时候，鼻头有些汗津津的。脸上的细小柔软的绒毛，在阳光下透着柔和的光。嫩白的脸色，嫩得像可以苍介爷爷的池子里、夏天时刚冒出头的粉菡萏花骨朵。柔美清和，仿佛都不能用手去触碰，吹弹可破。

    苍介说，“我觉得你挺好的。你以后，每周都跟我一块吃午饭吧？”

    你脸上有微微的震惊，你以为吃饭这种事应该是一次性的，不然岂不是比给头狮写作业还麻烦。你老实地说，“那要不，我还是给你写作业吧？”

    苍介听了，只觉得你的话语，十分新鲜又特别振奋的。他又笑了，有些坚毅的脸上起了更愉悦的笑容，你似乎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颤。

    苍介想，也许这一年的四月，真不一样了。好像在心里，摇摇晃晃地飘进了一片柔嫩嫩的菡萏花瓣。也许风吹起的时候，心也会跟着这边花瓣起起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