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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又有何理由对她客气?遂冷冷道: “夫人若是识相,今日贵国陛下作证,当着公主的面磕几个头认错罢了,我们将水晶钏子带回去。你可不仅诓了我们殿下,欺的还有贵国之君,幸亏陛下公正,不然我们公主碍着陛下,也不好堂堂正正地讨公道。” 罗敷喉咙里如卡了块石头,深吸一口气,最终只硬邦邦地说道:“这是我的东西。” 原先她准备回房之后找他们商量拿回钏子,不想扯上王放,所以一个劲地往方氏身上推,这下倒好,人家根本不领她的情,明明知道来龙去脉却煽风点火推波助澜,真叫她……他两盏茶之前还替她饮下一杯酒,在方琼面前说三道四,她就知道那些都做不得数,他这种人还能认真到哪里去! 罗敷鼻尖有些发酸,阴沉着脸,“陛下若是不清楚,就叫方公子出来对质,什么叫欺瞒公主?下官虽不在九品之列,却还容不得这样……”污蔑二字还是没能说出,她越说越小,尾音也颤了颤,赶紧提了嗓门稳稳道:“陛下可能误会了。” 帘碧柳眉倒竖,“你还狡辩!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带回去!” 安阳举起一只手,“急什么,帘碧,这可不是我们大梁的惠民药局夫人。人家自有上峰处置呢。”她缓步走到罗敷跟前,忽而“扑哧”一声笑出来,“女郎,你瞧你,长得清清秀秀的,怎么连和男人的那点子事儿也搬出来炫耀啊。” 她的声音仿佛娇嗔,仅剩的一枚护甲徐徐攀上罗敷的额头,目中冷光一闪:“不知廉耻的东西,还不认罪么?” 罗敷不知是哪来的一股力气,手上轻巧一掠,安阳防备心甚重,急急往后退去。定睛再看时,只见右手小指露出一茬光秃秃的白色指甲,那枚护甲已拿在对方手中。 她要慢了一步,只怕那极尖的指甲套会戳瞎眼睛,想想就疼。 “你!你……”安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的指甲被人弄断有些日子了,一直戴着密封的护甲,此时被罗敷揭了短,恨得咬牙切齿,“给本宫带回去!给本宫——” 灰衣侍卫只听命于自家公主,所幸没有得到切脖子的命令,当下腰刀一横,架着罗敷就往帘后大步行去。 她敛了双目,心中默数。出了这个门,这辈子也不会回来了——能回来也罢,不能也罢,总之永远不想再看见这里。 不想看见这里的所有人,尤其是他。 缓缓数到三,王放含笑的声音在背后悠悠地飘过来,钻进她的耳朵: “夫人诓公主殿下确是不对,这水晶钏子分明是朕赠你的,何时又与方公子有了关系?” 雅间里瞬时鸦雀无声。茶水在炉子上咕嘟咕嘟地冒泡,热腾腾的蒸汽袅袅腾起,如同美人轻拢慢捻的兰花指。 两旁力道霍然一松,罗敷僵硬回头,脚下踩到瓷杯碎片踉跄一崴,眼疾手快地撑着花罩站好。 王放刚刚还在榻前,这会儿却已经站在了她身后。他的步子也太轻太快了,她一点动静都没察觉,她最烦他这样。 好像她现在回忆起来他做的任何事,都只想拿银针扎他小人,一根一根,扎的和刺猬似的才解恨。 “没事扯方琼做什么,编的倒挺顺畅。”他低声说道,温热的呼吸都触到了她颈侧。 罗敷瞪着他,瞪了一会儿,自己慢慢垂下头,嘴唇极轻地动了一下。 道行低,别班门弄斧了。 王放看着她咬红的下唇,眼神柔和了些许。他的侧脸在明亮的光线里格外夺目,睫毛的影子安然地扫过高挺的鼻梁,好看得教人移不开视线。 安阳盯着他眯起眼,这算是冠冕堂皇的挑衅了,这件东西来头大得很,夫人也值得仔细调查,不料他并不按常理出牌。若说与男人有关系,她看不是那位酒楼东家方公子,而是这个风华卓然的国主吧!一国之君说话无需顾忌,说谎自然也无需顾忌。 洛阳男人的眼光着实差了些。 她隐觉不妙,看这情状,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吃亏后被三言两语摆平,眼下的局面,亦是他引导的。他究竟想做什么? 王放怡然道:“朕三月前亦去为端阳候爷祝寿,亲自将这钏子送给夫人聊表谢意。夫人体谅朕心,此事若是透露出去,朕不免被那些御史台的折子弄得如履薄冰,说朕擅作主张越法理而行。” 罗敷继续看着脚尖,他能编,她就不能编了?虽然水平天壤之别,本质还不是都一样。 “之前拜托夫人一件私事,夫人完成得尽善尽美,朕从宫门走出一段路才记起没带赏赐,便顺路去了方氏开的点翠坊,捎了只水晶手链,不是新货,就算被人知晓,也能为朕和夫人免去许多麻烦。公主觉得如何?” 罗敷等他说完,将掌心握着的护甲随手一扔,正扔在帘碧脚边。 帘碧身子一俯,迎朱赶忙制止她,小声警告道:“不要命了!”别人抢了殿下的东西,这厢还抛在侍女脚下,捡了可不是成了靶子? 安阳的表情很是精彩,胸口剧烈起伏了数次,冷冷开口:“本宫误会了夫人的一片好心,陛下不会让本宫给她赔礼道歉吧?言不实,就怪不得本宫的人把她当做罪魁祸首。还有一事望陛下清楚,这钏子确确凿凿是我大梁皇室之物,不管因何缘故流落到贵国,总是要认祖归宗的,本宫可以出价将它买下。” 认祖归宗?罗敷实在不愿在这几句话上纠缠,正要开口,一只手突然拍了两下她的左肩。 王放态度很好地道:“朕已把东西送了夫人,这些小事朕不想管,一切由夫人定夺。” 罗敷淡淡地说:“既然陛下已经挑明,下官也就不再解释了。陛下送的东西,下官放在家里上香供着还来不及,怎会转手卖给他人?” 安阳嗤笑一声,从袖中拿出那串晶莹欲滴的绿色晶石,在指尖一颗颗拨过去。 “卖?用得着你们卖?”她掩着嘴角,婉转道:“今日安阳亲识陛下风姿,实为有幸,奈何还有要事须办,就此别过。” 她左袖一挥,优雅地行了个惯常女子的礼节,身后一帮人齐刷刷弯下腰来对着王放一拜。 罗敷冷眼看着,王放身量太高,挡在她前面看不太清,便往旁边凑了一点。 王放无可挑剔地点头回礼,叹道:“殿下花容月貌,又冰雪聪明,更难得还有不输男子的气性。此番来齐游玩,朕没有早些款待,太过失策。” 安阳闻言怔住,忍不住抬眼凝视他深潭般的眼眸和清雅至极的面容,那一刻她指上一空,两根手指连忙蜷起勾住丝线,可终是慢了几个动作。 王放拎着水晶钏子,放在眼前认真地看了须臾,“可惜了,被重新接过,不然定是价值□□。” 安阳木然地站在案后,牙关咬得死紧,指节被自己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