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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屋门却吱呀一声开了,跨进来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便是太医院使。 医官们连忙离开座位,腰还没弯到一半,章松年就洪亮道: “都免了。秦夫人一走,你们这儿的声音都要把屋顶给掀翻了,也不嫌被隔壁礼部听见?真是丢人。” 刘御医陪笑道:“大人说的是,今日院使大人怎么有空来官署?” 章松年微眯双眼打了个哈欠,手将白胡须绕了一圈:“老夫自是有空的。 原本以为赶得上新院判立威,结果睡过了头。小凌呢?也跟着上宫值了?” 刘御医一愣:“不是院使大人叫凌御医给秦夫人指路的么?” “哦,看老夫这记性。是司大人听说小凌和秦夫人是官舍的邻居,就让那孩子多当点责任,为秦夫人说说宫里值所的规矩。” 众人默然,他们才猜想司大人有怨气,老爷子进门就提右院判,着实耳聪目明。 刘御医只得道:“司大人费心了,原本该我等做的事,他想的再不能周到。” 章松年甚少出现在官署里,难得来一趟,谁也不信他只是来看热闹的。 张御医是个藏不住话的,往前一揖,问道: “章大人,新院判年轻才高,令我等汗颜。不知……” 章松年哈哈笑道:“太医院的女医官历朝也不是没有,家世、师门、履历,你们这帮小子自己问不就行了!老夫告诉你们,陛下的选择自有道理,往后再让我抓到多嘴,可不是我这把老骨头能担待得起的!” 章松年看到周围这几人都不说话,皱眉道:“惠民药局怎么了?你们在天子脚下这块风水宝地待久了,都忘了城南这两字怎么写?忘本的东西,司大人还掌着药局大使的印信呢!” 这话一出,便是再迟钝的人都察觉出不对了。司严是药局大使,位在罗敷的夫人之上,但在太医院,右院判是及不上左院判的。两人微妙的关系大家有意无意地回避,这会儿放到明面上来,忽然令人很想看看这二者坐在同一个屋子里的情景。 应该会很精彩吧。 章松年打断医官们的遐思:“刘御医啊,陪我到袁大人屋里瞧瞧。唉,老夫还真有些不舍呢,就这么走了。”他喃喃说道,伸手示意御医来搀扶。 刘御医灵机一动,上前扶住老爷子:“您慢些。” 南厅一片寂静。 章松年掏出钥匙,头也不回地对刘御医道:“在这等着。” 刘御医顺从地立在杏树下等待。 半晌,院使抱着几本发黄的书从屋里出来,他心道此时不问何时问,大着胆子道: “院使大人,您怎么看这事儿?” 章松年眼皮抬了抬,望着沙沙作响的枯树缓缓道: “陛下还是太年轻了。” 刘御医不明所指,怔在那儿迈不开步子。过了会儿,他恹恹道: “秦夫人风姿的确不俗……” 章松年恨铁不成钢地拿拐杖重重地敲了他脑袋:“你脑子里成天想些什么?不怪这么多年还是个御医!” * 宫内的值所罗敷去过,不过当时是晚上,没太注意位置,刘可柔领着她七弯八绕地来到宫城西部,就被一个小黄门叫去了,说是公主殿下又出了什么状况,核实了他片刻前的抱怨。 值所里的留守的御医罗敷眼熟,便等对方先开口。 十几天前替今上施针的针灸科御医余守中下拜,恭贺新院判任职,罗敷不大记得他,可他对罗敷印象深刻。没几个医官敢在陆付两位都知面前直接说出那样冒险的办法,何况罗敷还不是个御医,是半路上捡来的城南大夫。 余守中此人一心扑在医术上,是个难得的老实人,木头木脑的,实在不适合在宫中当差。他对袁行革职、罗敷调任一事虽感惊讶,惊讶过后却如常去官署和西宫,觉得不关自己的事,旁人询问一概以沉默应对。 罗敷就说这人怎么这么面熟,原来是质疑她手艺的那位。她想起王放跟自己说要用心记一记同僚下属的脸面,认为陛下还是有远见之明的。这一回忆,就立刻牵出了在酒楼的那一段惨痛经历,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余守中憨憨地道:“秦夫人,我们太医院每日抽调两名御医,两名医士和一名吏目宫值,不远处就是御药房,里面的人几乎都是修习药理的内监,但也有我们院的值班医官,例如今日。入大内看病,都得由御药房内监带领,诊病之时,也需有他们在场。” 罗敷道:“我知道。余大人可知那些小黄门在值所走动的勤么?” 余守中迷茫道:“啊,下官还真没注意这个,凌御医懂这些,大人可以问他。” 罗敷放弃了,在两间小屋里转了几圈,道: “本官今日是要一直待在这里等候传召吧。” 余守中点头道:“自有人带着我们,大人不必cao心。其实给贵人们看病的次数不多,下官很懒,就喜欢在宫里值班,有时间看书研习针法。” “……本官很欣赏余大人这样的实诚人。” “对了,吃食会有黄门宫女送来,大人若要觉得不够,可以到小厨房去拿。辰时入宫,申正出宫,厨房管早膳和午膳。”他示意上峰过来,给她将各处生活场所一一指了,不在话下。 罗敷见值所虽小,陈设倒还俱全,尤其是满架的书。她随手抽出一本,欲打开又放了回去,笑道: “余大人是针灸科?本官可否考校你几个问题?” 半个时辰过去。 “……脉虚者,宜浅刺之,随病左右而补泻之,左则左补泻,右则右补泻。” “……先详多少之宜,次察应至之气,既至也,量寒热而留疾;未至也,据虚实而候气;气速至而速效,气迟至而不治。” 余守中额上出汗,他已经答了十几个,这秦夫人似乎想都不想,脱口而出的尽是怪题,非要他用最细致的语言解释。 罗敷当然不用想,这些刁钻的问题都是舅母问过的,当时她一个也答不准。如今王放把她推上院判之位,她不能不考虑在基础薄弱的针灸一科上下功夫,正好这儿有个埋头读书的御医,她一边装着大爷问,一边就开始默默地参考对方的答案学习。 日已当午,并没有一个人来值所。她气定神闲地握着书打发时间,决定以后一定要把偷懒没有学扎实的地方给补上。 就在余守中准备斗胆提出喝口水缓一缓的时候,外头响起了敲门声。 门外御药局的宦官嗓子尖细:“秦夫人,西宫卫婕妤让您过去请脉。” 罗敷将早已准备好的药箱挎住,兴冲冲道:“余大人果然才能不凡,在这儿继续看书吧,明日要是回官署,得了空我接着请教你。” 余守中终于送走了这尊菩萨,抹去汗珠,执笔将院判加上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