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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吴阿姨那次一样,跟他们在陕北那次一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每一次都是如此。那些激烈的冲突激荡的心情,像是被什么神秘的魔法笼罩着,仲夏夜之后,再不会留下痕迹。 这样当然是很好的。没有什么需要被改变,他也可以继续呆在郑安身边,一切都那么完美。梁远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节奏。 可他现在有点不开心。 有时候梁远真是讨厌透了郑安那种深藏不露的温柔,恨不得叫郑安说出实话来,就算那答案是否定的也能算一个正面回应,让他明白怎样才更好、更合郑安的心意。 更多的时候,他不敢。 他怕郑安说希望一个人清静。 他可以接受郑安对自己没有感情的事实,却不能接受郑安的离开。 他早在四年前就悟透了这个道理。 他安安静静坐在自己的画架前,脑子里思绪万千,手上却还下意识地涂抹着,浓郁的色块叫人触目惊心。 周彤恰巧路过,以师姐的身份批评了几句梁远愈发糟糕的色感。梁远用超乎必要之外的程度专心地请教。 他太需要些东西来转移注意力了。 可惜该来的总是要来。 周彤说得正过瘾、还搬了把板凳坐在梁远面前时,梁远的手机响了。 “早点回家吃饭,下午得去健身房啊。” 郑安懒洋洋的声音通过空气中无形的电波传到梁远耳边,似是有形般灼烫着他的耳垂。他没有等梁远回答就挂了电话,不知是笃定梁远一定会回来,还是觉得梁远回不回都与自己干系不大。 梁远希望是前者,尽管理智告诉他,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郑安关心他,也仅止于此了。 匆匆跟学姐告辞,梁远顶着周彤奇异的目光出了学校按时回家。 郑安已经叫了两人份的外卖,见到梁远回来,朝他招招手,递过去一双筷子。梁远是心情复杂而沉默,而郑安,不知为什么,虽然表情如常,却三缄其口,没有平时挑起话题的兴致。两人于是在微妙的沉默中吃完了中秋后的第一顿饭。 郑安说要去健身房,梁远初始还不解其意。郑安为了陪梁远采风请了三周的假,现在假期应该还没用完。郑安耸耸肩:“合约到期了,问问赵晓军他们怎么个意思。” 梁远慢半拍应了一声,觉得世界好似瞬间崩塌了。 郑安,这是要走了吧。 梁远忽然开始后悔自己当初心里预设的情境。 他根本不应该期待郑安摊牌。现在想来,这大概就是郑安决定的离开了。 梁远这样想着,步子渐渐拖得慢下来,仿佛正迈向不可知的分离。盛夏之后半年的相处都要清零,他是这时钟上不可或缺的齿轮,被命运的力量推动着,一步步违背自身意愿前进。 他幻想着街上突然冲出一辆货车,呼啸着在自己身上碾压过去,而他再不必要到达终点。 可那也是不行的。他不希望郑安受伤,他不希望任何人受伤。 他只是……太舍不得了。 郑安忽然回头看他,带着些微笑意催促:“这么不乐意去健身?” 梁远强自打起精神,抿着嘴唇朝郑安摇摇头。 郑安挑起眉,明显察觉了梁远的异常。这位年轻的同居者虽然心思细腻,却向来不是钻牛角尖的类型,只有与自己有关时,才会如此乱了阵脚。 想明白这一节,郑安心里转了几转便猜到了梁远的心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伸手拍了拍梁远的肩膀,却并没有分辩的意思。 有些事,说了不一定信,要做了才行。 于是他轻易地在老板早就准备好的续约文件上签了名字,并艰难地放弃了抬头窥看梁远反应的机会,直到老板离开练功房,才微笑着朝梁远张开手臂。 他觉得,这辈子,也就是最后疯这么一次了。 梁远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还来不及消化这惊喜,懵懂间下意识便朝着郑安走去,被对方紧紧箍在了怀抱里。 他听见郑安一如既往带了痞气的慵懒音调在自己耳边缠绵。 郑安说:“小远,我们试试?” 三十四 从那天梁远红着眼睛答应自己那个挺突兀的“试试”的请求到现在,整整一周了,郑安始终没觉得两人的相处方式发生过任何变化。 郑安能想象,梁远一是没有企图心,二是没经验,不采取主动其实也挺好理解的。而他这边—— 纯粹是没意愿而已。 他看梁远,始终像是看待需要照顾的小孩子。 他郑安可还没大气到在这种情感基础上谈恋爱的程度。 就这么将就着过吧。 郑安挺无奈地搔搔头发。 工作日的上午,他不必去健身房,梁远却是要上学的。他一个人待在家里,停电了手机又没电,无事可做,居然就莫名地动了这么复杂的这么不是他风格的心思。 他忽然挺想梁远的,虽然梁远也不过才出门俩小时。 实在想不出结果,那也不必想了。郑安趿拉上拖鞋,决定不再这么颓在家里,出去走走。 于是他随心地走进了某一幢大厦,随心地迎上前台小姐疑惑的目光,随心地问:“许老板在哪间办公室?” 拿梁远的名字作敲门砖果然挺有效果。半个小时之后,郑安就见到了公务繁忙的许总。 “找我什么事?” 许慎翘起一条腿坐在沙发上,慢慢翻开手里一沓报表,眼神都不带往郑安这边看的。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身边站着的与上次相同的保镖,这会儿正警惕地盯着郑安的一举一动。 郑安耸耸肩,他对自己的待遇不是很介意,虽然看不惯许慎的做派,却也没必要在这时候跟他闹矛盾。 他问:“黑龙那边是不是有动静了?” 最近跟着小远的人戒备力度明显加大了。郑安观察过,以前只有在小远独身出门,而且路线与平时不同时才会有人跟;现在,他与小远一同去健身房都能感觉到身后跟着保安。 这滋味可不太好受。不论是被跟踪,还是被觊觎。 尤其是对小远那种不抗打的。 许慎岿然不动:“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郑安嘴角一抽。 许慎是道上出了名的难搞,拿腔作势也就算了,偏偏他有那个资本支撑他这么摆架子,真是气煞人。 “我住在小远家里,有情况先告诉我,也免得小远遇上危险。”有求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