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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任怀风第一次从萧延礼脸上看到这样凶狠的表情,他可以深切地感受到,倘若一言不合,面前这个男人真的会把他一剑刺死的。 “任小伯爷,我给过你机会,但你不知好歹,就别怪我不客气。” 剑面上反射的寒光有些刺眼,任怀风情不自禁地眯了眯眼,皱起了眉头。 只听那人道:“我不杀你,是念在老伯爷的面子上,但我杀了你,也没人会制我的罪,别再拿我的容忍,得寸进尺!” 萧延礼的目光里是实实在在的杀气,比萧四郎更加凶狠,任怀风在那一瞬间清晰地意识到,这个男人是真的要杀他。 只要自己再进一步,他就会为了整个宣宁侯府萧氏家族,毫不留情地取走自己的性命。 这个男人是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阻碍家族利益的情况发生。 所以一定会将自己抹杀。 任怀风突然感到内心一阵悲凉,绝望从心底渗开,渗透到全身各处,几乎让他连站都站不稳。 再走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可是他已经毫无退路了。 第15章 第15章 任怀风悲凉地闭上了眼睛,叹息道:“那你就杀了我吧!” 对面的男人没有动静,过了一瞬他听到一个字:“滚!” 任怀风不动,萧四郎亲手拎着他的领子,提着他往外拖。 任怀风挣扎着,双目盯着萧延礼。 萧延礼的脸上全是漠然,握着剑的手浮起青筋,大概是极力忍耐想杀他的冲动。 “慢着!” 萧老太君赶到了,萧四郎松了任怀风。 任怀风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领,萧老太君目光落在任怀风的身上,大约有那么几秒钟,萧老太君开口:“任三公子,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任家与我萧家也曾并肩作战,我们两家之间是有一份情谊在的。” 任怀风不说话。 萧老太君道:“我可不希望任三公子一时冲动坏了你我两家的情谊,任三公子性情中人,我萧家儿郎奉陪不起,若是非要纠缠不休,就别怪我萧太君翻脸不认人了!” 任怀风面对萧老太君这样的女强人到底有些发怵,他深深看了一眼萧延礼。 萧延礼面色冷硬,任怀风没有说话,其他人也没有说话。 萧老太君像是在等他的态度,见任怀风沉默以对拒不配合,不免冷了脸色:“任三公子,这里是萧家,不是你奉安伯府,你小伯爷风流潇洒,自是回你的任府去,四郎,送客!” 主人家下了逐客令,任怀风没有再留下的理由。 他往回退了两步,突然顿住,走到萧延礼的面前,萧延礼紧锁眉头。 任怀风道:“我想跟你说句话。” 萧延礼道:“你我没什么话好说。” 任怀风受不得对方如此冷漠的语气,不过还是说了出口:“你想杀了我也好,你萧家要灭我任家也罢,我只有一句话。”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说完这句,任怀风盯着萧延礼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扯着嘴角笑了笑,转身走了。 任怀风自那日后大病了一场,成日窝在府里不出门,但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总还是少不了他。 不过这个人不出门,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几分。 萧延礼照常做自己的事情,他不受任何人的影响,看起来巍然不动。 反倒是承宁郡主耐不住性子,央着慎郡王妃上门,将两家的婚期提前了,她也不知怎么,总觉得心慌,要是不攥在自己手里,就仿佛会偷偷溜走一般。 所以她迫切地想成为宣宁侯府的萧二夫人。 日子不算是顶好的日子,但终究差不到哪里去,即便婚事匆忙,两家人的礼数气派却是周全的,让人艳羡不已。 任怀风不大知情,他窝在府里病得忘乎所以,转眼暑天就要过去,天气转凉,也用不着猪毛成天替他打扇。 偶尔他会望着某一处发呆,呆了半晌又回过神来,慌神间仿佛能见到萧延礼的影子,不过他压抑着,尽量把这份感情压抑成平常心,倏然不动的样子。 半夜他突然惊醒,耳间似乎听到了礼乐之声,仔细听的时候又什么也听不到。 他起身到院子里走动,走着走着就走出了门,两个守夜的小厮正在一块聊天,说道:“听说今日宣宁侯府可热闹了,娶皇妃也不过如此。” 任怀风猛地站住了脚,宣宁侯府四个字砸在他心上,只听另一个小厮说:“是啊,可不知怎么咱们府里居然没人去……” “这婚礼是提前的,想必宣宁侯府也不会通知咱们三爷了吧,之前闹得那般沸沸扬扬……” 任怀风的心里一阵钝痛,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就冲着萧家去了。 两个正在讨论的小厮还一无所知。 夜有些凉,此刻已是午夜,天空暗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任怀风在寂静无人的路上一路狂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过去,只是一种本能的意识。 有那一瞬间他会想,自己这么去闹了他的婚礼,他说不定一气之下就杀了自己。 不过他却忍不住不去。 临街一通宵达旦的小酒铺正卖着酒,小老板在柜台上打瞌睡,任怀风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扔到柜台上。 声音惊醒了小老板,他抬头,看到一个丰盛俊朗的年轻公子,立马抖出一脸笑容:“来点酒?” 任怀风嗯了一声,“没带钱,这个抵酒钱。” 一块上好的玉佩,足够买下整个小酒铺了,小老板自然不会不愿意,他乐呵呵地说:“随便拿,随便拿……” 任怀风顺手就提了两罐子,小老板诶了一声提醒道:“那酒烈着呢,当心不能这么喝……” 任怀风才不管,张口就往嘴里倒。 为什么要喝酒呢,也许是酒壮人胆,他要去把那个人抢回来。 喝醉了就不怕那人提着剑杀了自己了。 夜风很凉,任怀风连外衣都没有穿,别人看他都像一个疯子,他跌跌撞撞地往宣宁侯府跑,双眼猩红,两坛子就只剩下大半坛。 “萧延礼!” 任怀风站在萧府门口大喊一声。 肃冷的夜风里没有人应。 任怀风仰头灌了一口酒,冷风吹得他眼眶充血。 萧府的门房自然也听到了,里面的小厮尖着耳朵细听,心想谁敢直呼他们家二爷的名讳? 听了半晌,没见听到第二声,正待转身钻进小门房里,任怀风又扯着嗓子喊:“萧延礼!萧延礼!萧延礼!” 一声比一声大。 门房小厮吓得浑身一激灵,外面那人胆子也忒大了,竟敢跑到宣宁侯府大门口来大喊大叫,简直活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