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液里生根,从每一处有热度的地方往外冒。满了全身。 当年的那辆车不光轮胎被人动了手脚,刹车线也被动了手脚。 两保障,人在上车的那一刻就必死无疑。 大货车一般不走市区,就算走,也绝对不会去市长大厦这个人流量最大的市中心。那个司机有问题。 多重保障,让车里的人活不下去。 处理这件事儿的警察,不可能看不出来车被动了手脚,也不可能看不出来大货车冲出来的路线不对劲儿,但是他急急忙忙让废车场处理了车。警察有问题。 越来越多的安排,让车里的人死后无处伸冤。 只有车里的人最无辜。 凭什么! 原先虽然也想到过这种可能,但是心里总是有一点隐约的期待和不想相信。今天的一通电话,把他一棍子打下了地狱,一点儿幻想的余地都没了。永无翻身之地。 猜想和真正确定下来的感觉,竟然这么不一样。 瞎子知道了自己不是天生瞎,而是被人玩弄,竟然这么可怕。 潜藏了这么些年的魔鬼嗅到了地狱的味道,终于狞笑着破土而出。 疯了。 疯了。 疯了。 苏慎掐着面前那些不断绕着他无孔不入骂他疯子的声音,眼睛血红。 宋海林被掐得喉咙生疼。 他伸出手扭住苏慎的手腕把他往床上一摔,顺势单腿跪在床上,另一只胳膊肘把他的肩膀给摁在了原地。他捏着苏慎的胳膊,用着劲儿,轻声说:“苏慎,我是宋海林。” 苏慎剧烈地挣扎了两下,没挣开。 宋海林叹了口气,说:“哥。” 苏慎的眼皮颤了一下,随后猛的张开了手掌,使劲挣了几下,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张着嘴浑身抽搐着大口呼吸。感觉不到呼吸。没有呼吸。他的手无力地在空气里挥了几下,仍然是急促地呼吸着。 为什么,感觉得不到呼吸。 呼吸。 苏慎抽搐着疯了似的使劲吸气。 “哥!”宋海林喊了一声儿。 随后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哥,憋气!别再呼吸了!” 过度呼吸。 宋海林使劲往下压着手。 苏慎的力气大得吓人,使劲翻了个身,甩开了宋海林。呼吸,呼吸,要呼吸,感觉不到呼吸。 宋海林顺着他甩开的动作重新扑了过去,用胳膊把他箍在了床上,凑过去用嘴堵住了他神志不清下胡乱大张着吸气的嘴。 宋海林还带着外边凉气儿的呼吸撒了他满脸,混着些冬夜里的枯草味儿和烟花的硝石味儿。好像还置身在烟花火星儿映照下的河边。 苏慎心跳停了一下。 好一会儿才从刚才喘不动气儿的状态里挣脱了出来。 “哥。”宋海林松开他往后离了一段儿距离。 “我是宋海林。” 苏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绷着劲儿的手撒了劲儿,整个人都瘫在了床上,慢慢顺着节奏一下一下吸气呼气。后背上各种乱扔的东西硌的一阵生疼。 有痛觉了。 他回来了。 苏慎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看着屋顶的灯,声音在喉咙里冲不出来,只能虚虚地用气音说:“我知道。” 他慢慢吸气呼气,胸口一起一伏。 “黑子,”他还是虚着声音,周遭的空气都被他的声音带得有些抖,“带我出去。” 宋海林推着苏慎往外走,脚踩在地上,偶尔会因为遇上些枯草垃圾塑料袋发出奇怪的声音,苏慎从才刚才开始就没了动静儿,眼睛空空茫茫一片,不知道在看哪里。 黑灯瞎火,宋海林对清水乡的路本来也不怎么熟,一通乱走之下,竟然又回到了刚才放烟花的河边儿上。 他停在那里的时候,苏慎几乎微不可闻地吐了一口气。 没人说话。 周围就只有风不厌其烦地一茬茬吹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海林突然听到了低低的抽搭声。 低头一看,苏慎的肩膀轻轻地发着抖。 他两只手捂在眼睛上,低低地哭了起来。 眼泪顺着指缝儿流出来,轻声地在喉咙里呜咽,好像是什么小动物的哀鸣。 宋海林绕到他面前,蹲下来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苏慎松了捂着脸的手,身子往前一倾,额头顶在宋海林的肩膀上,放声大哭了起来。一声比一声高。 他的声音乱乱地喊出来,带着偶尔的几声哽咽,好像要把这辈子的委屈都喊出来似的。 太痛苦了,真的。 苏慎把手环在宋海林的后背上,抓住了一根儿稻草似的肆无忌惮地抽搭着喊,尖尖细细的喘气都带着细小的哭腔经过喉咙,直到哭哑了嗓子,不规则的一声声往外夹杂着有些粗粝的哭声急促或者慢慢细细密密地顺着绕满了空气,他也不停,眼泪顺着下巴往下滴。 宋海林一下一下轻轻在他后背上拍着。 哭声听得他的心一抽一抽的。 苏慎的声音低了下来,抽搭了几声之后,继续颤着肩膀塌着眉毛抽噎。 宋海林左手从背后换过去,搭在他肩膀上,另一只手伸到了他的后脑勺上,一下一下轻轻慢慢地捋。 苏慎狠狠地吐了一口气出来,浑身被抽光了力气似的,把整个人都倚在了宋海林身上。 他抽了几下鼻子。 安静了一会儿之后,他突然说:“我知道狗蛋儿为何什么那么喜欢你了。” 带着nongnong的鼻音,有点哑,从气管里带出来了哭腔。明明是这么玩笑的话,却还是带着浓到融不了化不开的委屈。 宋海林停了手,愣了一下。 苏慎往后挪了一下,把后脑勺又送进了他的手里,眼睫毛沾着没吹化的眼泪跟着轻轻颤了颤。 “很舒服。” 他勾了勾嘴角。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支脉河原先叫支脉沟,是十来年前在清水乡领导班子的带领下刚挖出来的,暂时还没被污染透彻,除了飘在河面上的麦壳儿和杂草,还算是赏心悦目。 冬天结了冰之后,比原先还好看了不少。 苏慎坐在河沿儿上,湿漉漉的冰顺着河水直漫到脚底下,薄薄的一踩就碎。脸被风刮得发涩,他揪了一根韧性不减的枯草,手心儿勒出了红印。 宋海林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用行动无比忠诚地宣告着他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过了今天就忘。 苏慎苦苦一笑。真要遇上要追问的,他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幸亏,是宋海林。 “你是不是问过我之前的批注是什么意思?”他偏着头看了一眼旁边伸长了腿坐着的宋海林。 他的声音还有些哑,鼻音很浅,但莫名好听,让宋海林心颤了一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