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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突然听见一阵靴子踏地的声响,便有人高声喊道:“侯爷到,二爷到……” 四周登时噤声,在场众人急忙整了整衣冠,垂下头来肃立在两旁。等到上首几人落了座,众人这才躬身说道:“学生见过侯爷,二爷。” 只听着一个肃穆的声音传来:“嗯,尔等不必多礼!” 众人又是一拜,这才直起身来。只看见正上首坐着一位七旬老人,虽是皱纹横生,但是精神抖擞,眼神之中透着一股锐利,透着一股无声的威严。他右手下方坐着一位中年男子,虽不言语,却也是一副严肃的模样,想来这便是侯府的那位二爷宴之建了。这位二爷左手边还站着一人,宴敛捻了捻眉,果不其然是自入府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过的宴故。 众人一字拍开,按照一般规律,接下来便是听从最高领导训话了。 依着这位靖宁侯的话,无外乎三个意思。一则你等都是宴氏一脉的青年才俊,宴氏的未来都是要靠你们来创造的。二则你们要好好读书,将来金榜题名,才有机会为宴氏添砖加瓦。三则读书辛苦了,你们远道而来,这些日子吃的可好,住的可好,不可玩物丧志,侯爷我也给你们准备了东西,不多,但心意都在这里! 然后,宴北惟合掌一拍,只看见一长串的小厮捧着一个个瓷制托盘,托盘中俱是放着两套冬衣并全副笔墨纸砚。 而后,宴北惟随手一招,那宴之章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宴北惟将小厮奉上来的托盘放到宴之章手里,说道:“克昭(宴之章的字)最是聪敏,必要刻苦温书,来年皇榜高中,我也与有荣焉。” “多谢侯爷,侯爷的话,克昭铭记于心。”紧接着便是捧着托盘九十度的大鞠躬。 嗯,有点像是现代那种学生上台领奖状的既视感。除却宴之章,在场的众人,宴北惟也不识得几个,到了后面,就成了上去的人先行介绍自己的来路,然后宴北惟递上托盘,再送上几句勉励的话。直把这些家伙说的神情激昂,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模样。 如此便是过了小半个时辰,等轮到宴敛,还没等他开口,宴北惟便说道:“你便是今科福建乡试解元?嗯!倒是像模像样的。”说着将托盘放在宴敛手上便不再说话了。 站在一旁的宴之章听见解元这两个字样,登时抬起了头看向一旁的宴敛,等听到后面那句像模像样,又登时没了兴趣,便是有点学识又怎么样,听着侯爷的语气,怕是不受待见。 宴敛一顿,环顾四周,手足无措,而后干巴巴地说道:“是吗?学生也这么觉得。” “噗嗤——”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没忍住。 宴北惟眉头一皱,对上宴敛纯良的神情,心下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随即又是摇了摇头。忽的想起他与宴北重一家的恩恩怨怨,若是没有这事,倒不失为一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可惜了!!随即又是嗤笑一声,不过一跳梁小丑尔。他总是不屑于出手的。 宴昭轻哼一声,也不管宴北惟如何态度。躬了躬身体,抱着托盘便回了原处。 轮到宴仁亮,他恭恭敬敬地说道:“湖广衡州支脉宴仁亮见过侯爷!” 宴北惟默不作声,紧盯着宴仁亮良久,这才将小厮奉上的托盘送进宴仁亮手中,轻声说道:“你且好好读书,若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来寻我。” 众人审视的眼光顿时明里暗里地投到宴仁亮身上。他只说道:“学生不敢。”说完便是退了下去。 宴北惟一顿,一旁的小厮也是也机灵的,当即便是奉上了一盏茶。宴北惟接过茶杯,慢慢的灌了一口,像是缓过神来。指着宴之建身旁的宴故,才又说道:“这位是宴故,福建松溪支脉人士,方入学不久,但也是个聪敏的。虽如今在国子监挂了名。但还是会与你等一同入族学读书,他学识尚有不足之处,你等在族学之中好生照看照看。” 众人登时一愣,宴故却向前一步,深深作揖,面露真诚,“故见过诸位族兄。日后若有学问上的事情,少不得还要叨扰诸位兄长,还请各位兄长担待一二。” 回过神来的宴之章眼中闪着流光,说道:“故兄弟言重,我等本就是血脉亲缘,何来担待一说。故兄弟尽管来寻我等,我等自然知无不言。” “是是是!!”身后的众人顿时附和道。 “如此便好。今日你们到了侯府,日后的月例便比照侯府的庶孙即可。”宴北惟摆了摆手,说道:“今日且到这里吧!散了吧。” “是,多谢侯爷,学生等告退!” 回了褚玉院,宴攸拨弄着托盘之中的衣物笔墨,道:“这侯府,果真是财大气粗,这些东西置办下来少不得也要二十两银子呢?” 宴敛轻抿着杯中的茶水,并不言语。 宴攸又是说道:“那宴故借着镇国公府的名额入了国子监,如今竟是越发的出息了。” 宴敛顿了顿,道:“你可知那宴仁亮与靖宁侯的干系。” 宴攸也是一愣,随即一笑,想着宴敛大概是对那宴仁亮上了心的,沉声说道:“那宴仁亮,他祖父宴何从乃是上任寿宁伯最小的弟弟,与宴北惟年纪相仿,打小就是一块儿长大的,虽是叔侄身份,但之中的兄弟情谊自是不用说。崇光十一年,宴北惟准备打开光华门迎梁王军队入城之际,遭遇到了时任金吾卫参军宴何从的拼死抵抗。后来宴何从兵败,宴北惟也没想杀他,只寻了个院子囚禁了他。只是宴何从是个忠心的,在囚室里自尽殉国了。宴北惟心中有悔,所以眼不见为净,只是将宴何从的妻儿远远的送走。也不知道宴北惟如何想的,如今又把宴何从的子嗣接了回来。” 却原来还有这样一宗往事! ☆、第二十二章 不知不觉,已是初冬。 北方的冷,冷的清澈,因为你能感受到的真的就只有纯纯粹粹的冷。一场大雾过后,连带着褚玉院里的槐树也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桠。 宴敛早早地换上了厚实冬衣。用过早饭,已是辰时三刻。接过宴攸用布巾包好的书具,等着宴仁亮过来,便一同往族学走去。 宴氏族学背靠宗祠,独立成院。因着是一族之计,两侯府也舍得银两,一应建筑用具都很是气派。 入了正堂,内里整整齐齐摆放着二十来张书案。靠中靠前的位置上早就坐满了人,见着宴敛两人进来,也没人主动上前来打招呼。别看在场的书生平日里都自诩君子,可暗地里最善于拉帮结派。都说文人相轻,宴敛作为众人之中唯一的一个乡试解元,名次最好,本就是众人眼中钉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