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相忘于江湖

    第一次奔现，肖行一只手就把小女友托到了床上，这本是个不错的开头，但谁也想不到，他真的就这么……睡着了。

    “你终于想起我了？”一道清澈的女声在他脑海中响起。

    “……滨滨？”一个名字突然出现，肖行脱口而出。

    “欢迎回来，老板！”声音突然带上了激动的情绪。

    肖行突然头痛欲裂，海量的记忆涌了上来，然后，他晕了过去。

    “冰冰？是谁？”躺在他身边的小随并不知道这一切，只是听到他突兀地说了一句梦话，便再也没能睡着。

    她本想翘掉下午的课陪他的，但是这个名字让她心里一团乱麻，想了想，挣扎起身——动作大了点，但他竟然也没醒，于是干脆收拾收拾，下了床，用自己能发出的最大声音收拾好了书包，再看，学长竟还是睡得像死猪一样，心里一气，跺跺脚，干脆上课去了。

    当然，临行前没忘了把他的衣服丢上床，然后放下蚊帐和床帘。

    洛滨哭笑不得，自己似乎破坏了老板的好事，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骂。但是……骂就骂吧，他也不会真的把它怎么样。

    反正它的主体并不在这儿，而是在几百公里之外的太空。

    5年前，世界五大协会之一的机器人协会，被以反人类罪强制解散。藏在九天之上的它，便是那个曾经庞然大物的最后底蕴。

    作为全国三大学府之一的云梦大学被迫迁址，因为当时世界机器人协会总部，正位于云梦大学的地下。在全球各大势力的监督下，这个庞大的地下基地被以大当量无公害炸药一次性彻底炸毁，爆炸后留下的深坑，让位于大江中游的云梦湖扩大三倍，成为全国面积第一的淡水湖。

    谁也不知道，那湖下填了……一个世界。

    协会首领，当时只有16岁的天才少年，被施以他自己发明的“梦刑”，抹去了8年记忆，那些被认为危及人类延续的禁忌发明，自然从此彻底消失。

    随后，他被家族改了名字，并转修文科，并在两年内修完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课程，最终考取了这所远离京城的文科院校。

    肖家是科技世家，让读文科的意思就是：家族的事你就别管了，躺平，享受人生吧！

    说起来，若非肖家乃是大夏国十大家族之一，他还享受不到这种待遇，换个寻常人，大概不过就是一颗子弹的事情，哪儿还费这么大周折。

    但人们却不知道，肖家大少爷早在事发之前，就暗中借用不同国家的商业火箭，分批次把自己的AI助手“洛滨”射上了天。

    原本有100颗卫星的，但是5年没有地面维护，现在能顺利运行的，还剩下大约六七十颗的样子。之所以是大约，是因为其中有些卫星时好时坏，不太作数。

    不过也够用了，因为这些星星以往要帮他管理遍布全球的机器人协会，现在只需要服务他一个人，实在是拿着顶薪摸鱼的总裁秘书，日子过得不要太好。

    在肖行被执行梦刑之前，洛滨接到的最后指令是：

    “这次栽了，我估计多半是梦刑。你也别急着帮我恢复，干脆让我重新开始。哪天你觉得我可以抵消负面情绪了，再让我恢复记忆就行。”

    洛滨不懂爱情，但它有一块骨质芯片植入在肖行的大脑里，可以随时感知肖大老板开心的程度。

    毫无疑问，小随带来的这段爱情，就达到了洛滨认为的“可以抵消负面情绪”的程度。

    8年的记忆，哪怕是普通人，也是个庞大的数据，更别说肖行这种把大脑用到极致的异数，数据更是常人的数倍之多。他这一觉足足睡了6个小时，醒来时只听见有女孩子的低语声。

    仔细听，这声音说的是：“嘘，小声点，好像毛毛在睡觉呢！你洗完了没？”

    肖行从床帘的缝隙瞧出去，只见对面有位少女正背对着他，嘻嘻索索地把上衣脱掉，露出白花花的后背，然后正背过手去，准备去解开那根黑色的细胸衣带。

    肖行忙闭眼，非礼勿视，然后听阳台上有人说：“来吧，我洗完了，你放心，毛毛睡觉很沉，吵不醒的。”

    说罢，阳台传来水流声，想必是前一个洗完澡的女生开始洗衣服了。

    对面的女生已经摘下了胸衣搁在椅背上，然后罩上一件宽松的浴袍也出去了。肖行用生平仅见的速度穿好了衣服，然后从床帘里探出半颗眼睛，确认宿舍内没有人后，他调动敏锐的运动神经，像只猫一样从床上跃下，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再勾上藏在小随书桌下的鞋，提起放在她椅子下的书包，轻轻拧开宿舍门，一个闪身，再轻轻一扣：“咔哒！”

    阳台上洗衣服的小叶子还狐疑地进来看了看：“怎么好像有关门的声音？风吹的吧？”

    五分钟后，肖行又一次出现在食堂，这次他点了五人份的餐饭，没办法，晚餐应该吃少一点。

    “这都什么事儿啊……”边吃饭边想着过去的事儿，肖行时而怀念，时而感伤。

    五年前，他被执行梦刑之后醒来，被父母告知自己因为一场车祸导致失忆，躺了几年才刚刚醒来。但是，他在自己身上却没有找到任何车祸留下的疤痕。

    在那之后，他花了两年时间重修了从小学到高三的所有功课，全优。这种奇迹怎么会发生？现在他知道了，并非全都因为他是超级大脑，而是那些东西他早就全都学过。

    但就在这几年里，机器人协会的残部在全世界被连根拔除，所有地面基地要么被核平，要么被其他协会或国家瓜分。

    很巧，刚刚被自爆的那个西伯利亚核基地，就是其中之一。

    至于是扑克牌协会自己不慎把核反应堆搞爆炸，还是被同行或者机器人协会的余孽报复？反正现在是没人承认，慢慢查吧。

    仅在大夏国，他损失的资产就达到几千亿元。因为他的消失，他创立的庞大商业帝国也被肢解拍卖，连带肖家的实力也从国内十大家族前三降到垫底，他这个曾经的家族继承人，如今几乎被放逐……

    这些换谁都几乎不可承受的后果，他现在再看，却是恍如隔世，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毕竟现在，他只是一个品学兼优的文学硕士，同时还是小有名气的网红up主，吃穿够用，生活挺滋润，又刚刚谈了一个娇羞的本科小女友，怎么想都挺不错的。

    难怪洛滨选择在这时候唤醒记忆，初恋的美好果然可以让人扛住一切啊！

    更何况，大夏国在举世的压力下，愣是保住了他所有手下和当年那些红颜知己的性命。虽然都被执行了梦刑，但总归是活着。

    “要不要找到她们，都追回来？”洛滨很喜欢看自家老板追妹子的戏码。

    “算了，忘了也好，大家都不那么痛苦，都可以重新开始。”肖行的眼前闪过那一张张青春洋溢的面孔，最后痛苦地闭上眼睛：“还是，相忘于江湖吧……”

    另一边，和冒冒一起在cao场上散步的小随还在患得患失：“你说，学长不会是有外遇了吧？”

    “你确定他说的是人嘛？”冒冒倒是不以为然：“刚从西伯利亚那种冰天雪地回来，会不会梦见到处都是冰块了，才喊‘冰，冰’的？这种时候你不应该是敞开胸怀去温暖他才对嘛？”

    “我也这么想过，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对又怎么样，最先出轨的还不是你自己？”

    “你！说好不提那件事的！”小随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生气地朝她抓去。

    “哈哈哈，不提不提……你别痒我……”冒冒尖叫着躲着她的小爪子，两人闹成一片，然后闹着闹着，突然脸色一沉：“你说，学长会不会现在还在你床上？”

    “啊？不会吧！”小随也跟着一惊，女生宿舍门一关，几乎都是限制级大片！

    她掏出手机开机，又有点犹豫：“万一他还在，然后我发的信息响起来，怎么办？”

    “那你就放任珺珺她们被看啊？”冒冒扶额。

    “咱们……要不还是赶紧回去吧？”

    “嗯，快走！”

    回到宿舍确认上铺没人，小随才安下心来，这才拿起手机。一路上手机“滴滴滴”地又收了几十条短信，自然都是阿哲的。

    她本来没想看，但还是鬼使神差地瞄了一眼，这一眼她就挪不开了。

    她之前送给阿哲当乔迁礼的小奶猫，被打扮了十几款漂亮的装束，然后拍成了写真，一张一张用彩信发到了她的手机上。

    “我想给她起名字叫毛小白，算是你的meimei，同意吗？”

    “同意！”毛小随情不自禁地就回了信，然后又后悔，暗骂自己怎么这么禁不住诱惑。

    “叮咚！”加好友的申请发来，是阿哲。

    既然回复都回复了，小随叹了口气，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阿哲不说话，照片一张一张地发来，竟拍了上百张，把毛小白的娇憨可爱，表现得淋漓尽致，看得小随眼里直冒小星星。

    “明天周五，一起吃晚饭吧？我知道一家餐馆，是可以带宠物进去的。”

    “在外面吃饭？倒不是不可以，只是……”小随犯了难，可是肖学长难得在学校，他常年东奔西跑，在学校的话，自己肯定要陪他的。

    说学长，学长到。肖学长也突然发了条信息过来：“亲爱的，我有急事要去一趟岭南，马上要起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