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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就拍呗,难道我还专门摆个pose?”简随目不斜视,“这个行不行?我觉得挺好看。” “随便你随便你,”姜知味心思完全不在这上,“我说,你怎么这么奇怪?人家有钱人、明星,这种东西都是找书法家亲笔写的,那挂在家里多有气势,你这个……一二十块钱的……明天就有人给你编新闻,说简随为了打官司倾家荡产,春联都只能买地摊货。” 简随丝毫不以为意:“我这好歹还是买的,没直接用充话费送的呢——而且谁说这不是书法家写的?问问,这是谁的字?” 他最后一句是冲售货员说的,对方冲他微微一笑:“先生您好,这是王羲之的字。” “看吧,”简随说着看向姜知味,“我这叫接地气,懂不懂?” 姜知味耸了耸肩,表示你高兴就好。 两人提着一兜子东西从商店出来,看着不少,实际没多少份量。正值过年前夕,各大商场门前的停车位全部爆满,两人竟然找不到自家的车了。 来的时候就没有停车位,司机只能先把他俩放下再找地方停车,这一找就不知道找到了哪里去。简随左看右看没看到车也没看到人,只好掏出手机打电话询问。 人是联系上了,但车不知道还堵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这停车场设计得简直反人类,一眼望去找不到入口出口,连路边都已经停满了,到处都是气急败坏的喇叭声。 司机说马上就来,一“马上”又马上出去好几分钟,姜知味索性去附近买了个烤红薯,边等边吃:“我说你可真有意思,知道这两天肯定堵车,还非得出来,明明这种东西让我爸妈随便搞搞就有了。” 简随叼走一块对方送到他嘴边的烤红薯,被烫得直吐白气:“这叫情怀。” 姜知味表情古怪地瞧他一眼,非常怀疑此人有病。 两人正站在商场门口瓜分一块烤红薯,本来就热闹的四周突然响起一阵sao乱,简随本能地提起警惕,一把将对方拽到自己身后。 姜知味:“?” 他疑惑地向sao乱源头张望,发现居然是一群人在阻拦一个人——几个身强力壮的青年在阻拦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他顿时惊了:“什么情况?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那群人离他们还有两辆车的距离,暂时看不太清楚,但简随的直觉告诉他一定不是好事,扣着姜知味的手腕就要拉他离开。 谁料这时候忽从旁边钻出几个女生,红着脸朝他递来明信片和一支笔:“那个……您是简随吧?可以……帮我们签个名吗?” 简随心说你们来得可真不是时候,换作平常他就给签了,这会儿他只想赶紧脱身:“不好意思,我……” 他话才到一半,就被之前的sao乱打断:“您别过去!” 那几个男人也不知道怎么长成这么高的,居然拦不住一个老太太,她步履蹒跚地朝简随他们冲过来,简随还以为这是什么极端人士要大庭广众搞袭击,脱口而出一句“小心”。 谁成想下一刻,那个老太太竟直接跪在了他面前。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搞蒙了,他们所在的位置一下子成为焦点,想不被注意都难。老太太跪下还不算,居然还给他磕了个头,撕心裂肺地哭喊:“求您了,求您放过我儿子吧!” 姜知味一口红薯没下去,全噎在了喉咙里。 简随后退一步,眉头陡然蹙紧,忽然想起面前这人他似乎见过——开庭的那一天,在旁听席上,她从头哭到了尾。 这是杜禹帆的妈。 也不是什么老太太,年纪大概五十来岁,只是因为儿子的事一夜白头,看上去非常苍老。 简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没吭声。 那几个围着她的男人估计是保镖一类的,试图把她从地上架起来,又赶紧给简随道歉,可女人就是死也不起,几个男人又怕硬拽伤着她不敢太用力,场面一时陷入焦灼。 简随还是没理她,先把这人是谁告诉了身边的人,紧接着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 女人似乎看出求他没用,又把目标转向姜知味,她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一把抱住了他的腿:“求您了,求您放过我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进去啊!”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彻底把最后一条能进出停车场的路也堵死了,四周喇叭声迭起,还能依稀听到司机的怒骂声。 姜知味终于不能继续置身事外地吃红薯了,他低头看了眼抱住自己腿不撒手的女人,脸上的表情忽然淡了。他没有弯腰,也没有伸手去扶,只道:“您起来吧。” 简随见状就要来硬的,先把这块牛皮糖扯下去要紧,姜知味却拦住他,依然对女人说:“请您起来。” “我不起!”女人声嘶力竭,“你不答应放过我儿子,我就不起!” 周围的人纷纷举起手机拍照,那几个保镖想要阻拦,可完全无济于事。 姜知味简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了,他无力地扶了一下额头:“阿姨您起来吧,您儿子需要接受什么样的惩罚是法院决定的,我无权干涉,您这是在无理取闹。” “我不信!”女人好像听不进人话似的,认准了他们是祸世的魔头,“我求求你,只要你们肯放过我儿子,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没办法放过您儿子,因为我从来也没对他做过什么,”姜知味试着抽回自己的脚,没有成功,“也不会让您做什么,在今天之前我们甚至素不相识,您这样为难我,除了继续给您儿子招黑,没有任何用处。” 女人仰起脸,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真的只有这一个儿子……现在是他最关键的时候,我求求你……” “您只有一个儿子,我母亲又何尝不是呢?”姜知味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理解您,可这三年以来她承受的痛苦不比您少,白发增加得也不比您少。您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跟杜禹帆身份互换,您会放过我吗?” 女人拼命摇头,好像根本没有在听,嘴里还是不断重复那几句话,眼神空洞,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 “别跟她说了,知味。”简随冷眼旁观,忽然抬头命令那几个保镖,“管好你们的人,这点事都做不到吗?” 姜知味俯下身,手指扣在女人的手腕上,并直视他的眼睛:“您的要求太过分了,恕我无能为力。我跟杜禹帆都是普通人,都在法律的约束和保护之内,我没有道理放弃本应属于我的权利。如果您对判决结果不满可以选择上诉,来求我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他说着也不知掐住对方哪里,女人双手很快便没有力气了,姜知味立刻将她从自己身上摘下去:“对不起阿姨,请您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