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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的酒楼上,二楼搭着一个小小的台子,台上铺着猩红地毯,一束发青年盘腿而坐,侃侃而谈,对武林各大门派如数家珍。 这会儿他正在讲最近风波不断的水云帮,二楼靠边的一张桌上坐着一位白衣公子,气度模样都是极难得的,台上的说书人都忍不住往这桌多看了几眼。 而更角落的一张桌上,坐着容貌极为相似又极易分辨的两哥俩,若是常在京师里晃荡的人便会认出这是那顶权贵顶威严的左大将军府里左小公子的两个小跟班。 范二瞅着司徒凛月的背影有些惆怅:“哥,你说司徒先生还要听到什么时候去啊?” “公子让咱们跟着司徒先生,咱们就跟着呗。” 范二苦着脸:“你说,公子为什么要咱们跟着司徒先生啊?” “司徒先生初来乍到,对京城并不熟悉,自然是怕他吃亏。” 范二伸了个懒腰,一整日的枯坐实在叫他乏闷不已:“司徒先生功夫那么好,谁能叫他吃亏。” “这你可不懂了吧。”范一学着公子平日的摸样往他头上轻轻一拍,“在京城那是靠拳头就可以平万事的?否则如咱公子这样不会武功的怎么还能京城这么风生水起呢。” “咳……”一声轻咳在两人身侧响起。 范一范二狐疑地侧过头,吓得往后一退直径跌坐在了地上:“公……公子……” 像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司徒凛月竖起了耳朵,却强忍着没有转身。 率先站起身的范一强自镇定地问道:“公子,今儿不是沁心楼摆台的日子么,您怎么这么早?” “结束就过来了。”左玄歌难得的脾气特别好,他步履轻松地走至司徒凛月身边,笑嘻嘻地道,“师父,故事好听么?” 司徒凛月不理会他的嬉皮笑脸,冷声冷面地道:“徒儿特意甩了师父,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去了?” “天地良心,徒儿做的事情绝对正经。”左玄歌给自己斟上一杯酒,也将目光投递到台上说书人身上。 “……听说啊,熙州知府卫知书卫大人之所以频频找那水大帮主的晦气,就是因为水云帮内部丢了本秘密账本!所以,水帮主最近可谓是如坐针毡啊,织云坊岌岌可危,连在熙州内的势力也大打折扣……” 左玄歌皱了皱眉头,司徒凛月明明没看他却仿佛对他面上的表情了如指掌:“很厉害的说书人,这等连熙州人都未必知道的隐秘,他却洞察得如此透彻。” 左玄歌将账本的事透了出去不假,可是明面儿上水云帮还是熙州的霸王,哪有半点式微的迹象,毕竟寻疆族蚕食他们的地盘还需低调进行,可这说书人竟然看出了大厦将倾的结果,确实不一般。 师徒俩都被说书人勾起兴趣,这说书人也实在,只要有人打赏便一段接着一段地说下去,当朝宵禁并不严苛,近来接近年关更是不乏通宵达旦的歌舞升平。 到左玄歌倦乏地伸懒腰时,天际已渐渐泛白,角落桌子上的范一范二早已歪倒睡着。 司徒凛月看了看他满面倦容的样子:“走吧,回家睡觉。” 说着极其自然地握住左玄歌的手,拉着他往楼下走。 左玄歌的瞌睡瞬间消失殆尽,有些踉跄地跟上司徒凛月的步子:“师、师父……你这是干嘛……” “怕你睡着了不认路。” “我很清醒。”至少现在完全清醒了。 “路上无人,徒儿无须害羞。” …… --------------------------------------------------------------------- 回到家中躺下没两个时辰,左玄歌又被听风阁里一片嘈杂喧闹给吵醒,睁开眼睛没睡饱的起床气让左五公子十分火大。 左玄歌抡起一个枕头甩在门上,门外正踌躇着的范一范二立刻推门进来了:“公子,你可算醒了。” “我是被你们吵醒的。” 范一刻意将左玄歌此刻阴沉的面色从脑海中过滤,低着头到:“公子,老爷叫您到书房去。” “不去。”左玄歌面朝里躺下要继续睡觉。 范一却很不识趣地继续叨叨:“公子……出了点事情,工部黎大人上门……上门来找女儿了。” 左玄歌起身狐疑地看了地上两人一眼:“黎大人?找女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范一范二面面相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终于还是范一先开口:“公子昨儿在沁心楼没有瞧见黎大人的女儿吗?” “既是黎大人的女儿,又怎么会去沁心楼……”说话的当儿,左玄歌脑海中突然闪过一袭绿装,难道是她? 左玄歌掀开被子,下地穿衣,范一范二见状麻溜地上前帮忙,一人给他披外衣,一人端来了漱口水。 “公子,要先用早点吗?” “不用了,去把野狼叫来,我先去我爹那。” 左玄歌匆匆忙忙地出门,路上撞见师父大人,只来得及打了个招呼便跑了:“师父,早上好……” 看着他脚下灵活地在将军府晨起干活下人之间穿过,司徒凛月微微摇头颇为无奈,脚步从容地跟了上去。 所以今儿早上在将军府的下人眼里就看到了这么一幅怪异的画面,自家公子在前慌张奔走,司徒先生看似缓步而行,却与公子始终保持着不超过一丈的距离。 左玄歌行至左大将军书房外才堪堪刹住了脚,理了一下衣襟,镇定地朝门外的守卫点了点头。 “五公子。”门外守卫一齐行礼。 不等通报,门内一道沉稳平静的声音传出来:“进来吧。” 左玄歌踏入书房,父亲正坐在房内紫檀木书桌之后,桌前一个鬓已微微泛白的老者佝偻着腰背站着,脸上一副隐隐担忧又不敢显露的表情。 “爹,你找我?”左玄歌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一副惫懒无聊的模样,司徒凛月也随着他进了书房,站立在他身侧并不说话。 左承胄瞪了他一眼,虽不喜他这无礼放肆的模样,却也并未对他不请落座多做苛责:“你昨天又去沁心楼了?” “去了。”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种地方少去!”左承胄狠狠一掌拍在桌上,终于还是忍不住发了脾气。 左大将军雷霆一怒,没震慑住小儿左玄歌,倒把居中站着的黎耀郎给吓得不轻,哆嗦了一下身子差点站不住。 “那种地方爹您也没少去啊。”否则怎么能生得下我呢? 左玄歌轻飘飘地嘀咕了这么一句,却让左承胄半句重话也不敢再讲了,生怕他没个轻重口无遮拦地将自己身世秘密在两个外人面前抖了出来。 这些年将军府的下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多少人就是因为一句话被左承胄给打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