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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他会有几分不耐烦,可现下曲江烟和没事人似的,他反倒更多了歉疚,心里也空落落的。 他不是个赖床的人,自然醒了就起,也不是个会温柔小意,认错道歉的人,当下清了清嗓子,点了点头。 曲江烟起身打开门,竹纹带着两个小丫头端了热水进来,曲江烟则亲自挽起袖子,替孟逊净脸。 孟逊一来是对她存着几分怜惜,再则曲江烟手脚笨拙,脸没洗净呢,水先把前襟打湿了。孟逊握着她细白的手腕道:“哪就用得着你,其他人都是死的吗?你只管歇着。” 曲江烟乐得收手,用干净帕子擦净了手,仍是温柔的浅笑道:“奴婢叫人摆早饭。” 她退一寸,孟逊就要补偿她一尺,吃罢早饭,他半环着她,用下巴蹭着她的发顶,道:“爷知道你昨儿受了委屈,今儿定然还你个公道。” 曲江烟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奴婢早忘了,爷不必大费周折替奴婢出气。”她顿了顿,在孟逊复杂难辩的神色中笑道:“不过,爷确实是该赏罚分明,奴婢受屈是小,哪天别有用心的人替爷捅了大娄子是大,所以爷把摇唇弄舌的罪魁祸首揪出来,以儆效尤是必要的。” 孟逊没好气的道:“不为你出气,爷何必费这事?”她倒会装大方。 曲江烟才不信,他就是个小心眼儿的人,有谁敢在他跟前弄鬼,挑拨他和她的关系,他没一点儿触动?两人的关系交恶没什么要紧的,要紧的是他绝不会容忍谁在他跟前耍小聪明。 第51章 冲击 曲江烟温柔浅笑:“奴婢自然知道爷是为着奴婢,可礼尚往来,奴婢也不想爷难做。”只惩罚一个香凝对他来说太简单了,可香凝背后就当真没有指使者么?孟逊会为了一个小小的通房而得罪香凝后头的那条大鱼? 孟逊想到方云微,神色黯了黯,随即拍了拍曲江烟的后背,安抚的道:“你这么懂事,爷很高兴。放心,爷不会叫你白吃亏就是。” 外头颂功回禀:“爷,人带来了。” 曲江烟心里就咯噔了一声,他才说要给自己个公道,这么快就把香凝弄来了?分明是早就有所准备。 孟逊松开曲江烟,眉目端凝的道:“带进来。” 门一响,推搡进来一个年轻男子,他身形瘦弱,面色惨白,身着一袭白色直裰,半新不旧,到处都是褶皱,显见得昨儿他虽没受严刑拷打,却也没好过。 他明显体力不支,被外头人一推,当即就跌坐在地上,发髻散乱,玉冠倾歪,大半头发散下来,遮住了他半张脸。 他抚胸轻咳一声。 孟逊走到他跟前,当胸就是一脚,道:“申奇元,你可有话说?” 曲江烟暗暗打量这男子,心道:这就是持墨所说的申公子么?这名字怎么这么怪?姓申不奇怪,起个申奇元,倒像是有什么惊世冤情要申一样。 见他被孟逊如此野蛮的对待,吓得一闭眼,可随即又恼恨起来,要不是他的小厮持墨唧唧歪歪,自己也不会被扯进去,更不至于被人拿到把柄,有此无妄之灾。 申奇元被踹得仰面朝天,像只翻了拜的青蛙,挣扎了半天才坐起来,道:“没什么可说的。” 他说话时喉咙粗哑,曲江烟听着有些费劲。 孟逊冷笑:“既然没话可说,那就是死有余辜了?来人——” 申奇元苦笑两声,道:“死有余辜?呵呵,好一个死有余辜。我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竟沦落如斯地步?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使也敢草菅人命?” 孟逊打断他道:“你还执迷不悟?觊觎不属于你的人你的东西,那就该死。” “我……”申奇元无语了一瞬,随即道:“随你如何颠倒黑白吧。”他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竟真的打算引颈受戮。 孟逊要叫人,曲江烟却看得不忍,她不知从前的红绡与他有何旧怨,但自己的香囊可是托了持墨的福才卖出去的,虽然怨恨因他而遭殃,到底不忍他被孟逊如此荼毒。 她上前道:“申公子,我的香囊是如何落到你手里的?又如何遗失的?”她想得很简单,说来说去不就是一只香囊的事吗?说清楚不就没事了?既然他能在孟府好吃好喝的住着,自然与孟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实在没必要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就要了他的命。 孟逊老大不高兴的瞪了曲江烟一眼。 曲江烟小声道:“听他分辩分辩,万一他是无辜的呢?” 孟逊哼道:“你当爷没审么?他早就招得一清二楚了。”就算他是无辜的,以他那不可告人的心思,他就该死。 曲江烟只能呵呵。他审的方式有多残酷暴虐,可想而知,什么样的人也不是铁骨头,重刑之下能不屈打成招吗? 若这位申公子真的该死,他也不该是现在这副模样。 申奇元却猛的抬头,看向曲江烟,道:“江烟姑娘,我……那香囊,是我一时贪爱,所以才昧下做了念想,且不是我无意遗失,而是被人偷出去的。” 曲江烟被他这样大喇喇的盯着看,有一种被唐突的冒犯,下意识的避开他的视线,却在触及他惨白的容颜之后,惊骇的瞪大了眼。 她怕自己看不清,又怕自己看错了,想要再近一点儿好看得清楚。手腕被人狠狠捏住,她茫然回头,见孟逊脸上是狂风暴雨,听他咬着牙道:“江烟,你可别犯糊涂。” 从前的事爷没和你计较,那是看你态度还不错,怎么今儿一见了他,又和魔障了似的?你可别坐实了和他的不清不楚。 曲江烟哪还管孟逊想什么?她近乎歇斯底理的甩开孟逊的手,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让我看看,我就看一眼。 当然看一眼是远远不够的,曲江烟直直的盯着申奇元,连话都不会说了,她张了张嘴,半天才艰难的问他:“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 天底下不可能有如此相像之人吧?可,若说他们是同一个人,总有点儿匪夷所思。 申奇元抬头,似是失望又似是意外的看她一眼,好像很奇怪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随即眼神掠过一抹了然,低头沉郁的道:“在下姓申,单名一个元字,是福建福州人氏,因家中尚有两位兄长,故此加了一个奇(ji)字。” 曲江烟满脸失望:不是,不是,就说怎么会是他? 可为什么不是?她忽然就愤怒起来,明知道这愤怒相当无理,可满心都是失望、悲观的情绪,哪还算他要不要紧? 曲江烟低下去,揪着申奇元的衣领子强迫他抬头面对自己,问:“这香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伙着旁人陷害我?” 申奇元也挺无奈,好歹他也是个大男人,被个女人揪着衣领子,且离得这么近,他浑身都刺痒得慌:“江烟姑娘,你别动手,我说过了,这香囊是我看着精致一时心里喜欢,这才特意留下来的,横竖你也是要卖,我喜欢买下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对吧?我,我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