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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片浓厚缥缈看不透的苍白之中,隐约可见一个瘦削的少年的背影:高挑挺拔,轮廓模糊,难以触及,一如其人。 翻出画笔颜料支好画架,准备就绪后秦屿便就着惨淡的灯光继续那副画。经过四年的专业学习,秦屿画技已是愈发娴熟,连父亲看了都自愧不如,赞扬秦屿的画里有他逐渐失去的“神”。 倾注了饱满的情感的画,才称得上是作品。 少年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却总难从浓雾中辨清,仿无又若有,虚实难名,亦难以碰触。用色明明只是简单的灰白色彩,却带着难以名状的哀伤。 “周顷柠……” 那个离开的少年,终是走进了再难唤回的苍白之中。 29. “你看看人家纪溪图!孩子都上幼稚园了!” “对对对他结婚早……” “你都奔三了连个对象都没有!我们也没说男朋友不行啊!” “是是是你们最开明了……” “唉你这个我们也不好给你安排相亲……你就不能自己主动找个吗!” “好好好我主动……” 秦屿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一边,手上忙着用刮刀进行最后的修改,对于母亲的催婚他一向是漫不经心的。 “哎对了我前几天看见周顷柠他mama……” 手上动作一滞,刀刃险些刮到手指,秦屿丢下刮刀摸过手机关掉免提,动作一气呵成然后贴近手机收音器。 “然后呢?” “……说这个你就来劲。” 秦母被猛地放大的声音一惊,对着电话另一端并没有什么用地翻了个白眼。 “他mama看起来老了不少……也是,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老伴也去了,夫家怎么说也没什么很大联系,一个人生活……我看着挺难受的,就跟她说不然拿我儿子当你儿子!他肯定乐意!……儿子你不乐意吗?” “……乐意。” “就是。”电话那边停了停,估计是喝了口水,接着又听见那中气十足的声音。“所以儿子你得找个对象啊!立业不成家是不可以的啊……” “……好好好是是是……” 秦屿默默开了免提又把手机丢回去,没再拿起刮刀,转身仰头看着那副被自己挂在画廊最深处的画,久久不语。 画上的少年依旧是孤然孓立的背影,依旧是一片缥缈看不透的苍白,依旧是连衣袂都难以触及。 永远停在十八岁的你。 日渐老去已经快要三十岁的我。 竟一时不知何去何从了。 秦屿慢慢用手捂住脸,温热的液体濡湿了手心,脆弱的眼睑感受到了手指上老茧的粗糙。透过指缝,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依稀可及刚刚一直在修改的那幅画,画上是一个面容白净的少年,带着拘谨谦和的笑容,眼眸熠熠生辉。仿若初春的新芽,欣愉,希冀未来。 突然好想你。 你会在哪里。 30. 一日秦屿如常拉起画廊的卷帘门挂上营业的牌子,擦净每一个画框上并不存在的浮灰,对着那副苍白的少年的背影画定定地看很久,然后备好工具开始忙昨日接下的单。 日复一日。 偶尔能从城市还未苏醒的间隙中听到海的声音,隐隐约约辨认不清,潮水呼吸间,连时间都一并冲刷了去。不知道哪天早起终于发觉脸上已有岁月的痕迹,却还执拗认为自己还年轻,还等得起。 就算是等不到。 玻璃门被轻轻推开,清晨的阳光随之倾泻进来,尘埃在光束中起舞,背光的角度模糊了来人的面孔。 但秦屿已轻而易举辨出来者。 “早啊。” 偷偷掐了自己一把,如同死亡后剥离了rou体般无从知觉。 “好久不见。” 也不过南柯一梦。